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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階下,卻既無卑微臣服,亦無憤恨怨懟,絲毫看不出情緒。鴻嘉帝無聲嘆了口氣,一抬手,殿內(nèi)靜下來。“瑞楚之案,今日起重審,鎮(zhèn)撫司、御史臺、兵部、戶部一齊查,查清楚為止?!?/br>“陛下英明!”重臣傾拜高呼,期思亦抬手微微一禮,卻一字不言。朝會上鬧得天翻地覆,人仰馬翻,殿內(nèi)眾人散盡,期思再次被鴻嘉帝單獨留下召見。元酀離開前不動聲色握了握期思的指尖。期思淡淡一笑:“放心,等我?!?/br>元酀知道他自有分寸,這關(guān)頭,鴻嘉帝也不會對他不利,便與虞珂他們一道先離開,只是叮囑:“若有異動,隨時放信號,我和烈山北宗即刻便至?!?/br>“倒是說說,怎么回事?陸應(yīng)秋同你說了什么?”鴻嘉帝靠在椅子上,威嚴(yán)深邃的面容注視著進(jìn)屋內(nèi)的期思,目光帶著審視。期思這次回來,整個人仿佛披浴一身刀光劍影,更添了三分冷意,凌厲得有些逼人,令人不知是他身上鎧甲造成的錯覺,還是這少年真的變了。期思卻沒再像朝會大殿內(nèi)那般直視圣面,微斂著清亮的眸子,入屋內(nèi)簡單一禮,答道:“所辦皆是公事,公事便該公辦,無一樣不合規(guī)矩,不知陛下所指為何?”鴻嘉帝倒是被他反問住了,他先入為主,總放不下期思身世的事情,但期思看來仍不知情,陸應(yīng)秋該是一直牢守秘密的。再細(xì)想來,期思此行回朝,辦事雖看起來針對嘉王和瑞楚,實際上都是合理的。畢竟換做是誰,自己在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結(jié)果被人背后捅刀子,都會這般絕不放過對方。鴻嘉帝重新捋了思緒,冷靜些,神色間掩不住的一絲疲憊。今天,他一向最看好的兒子下了大獄,舊時部下大將冤案被重提,哪一樁都牽耗太多心神,仿佛一年里所有的情緒都在一次朝會上被抽空。期思不言語,靜靜立在屋內(nèi),時間一點點過去,等待鴻嘉帝理清了今天的事情,終于重新看了看對面這倔強(qiáng)傲骨的少年,擺擺手:“是孤想多了,便下去吧,你做得沒錯?!?/br>期思依舊行了武將禮告退,鎧甲流動暗光。鴻嘉帝恍惚間仿佛在他身上看見了瑞楚的年少姿容,胸臆一瞬震撼,卻什么也說不出,只沉默看著期思的背影跨過門檻,門外天光一明一暗間,人已離去。淮王府卻是熱鬧得很,不乏壓不住好奇,前來打探口風(fēng)的人,但當(dāng)下混亂突變地局勢,更多朝中臣子十分明智地沒有貿(mào)然拜訪試探。管家自然是精于此道,一一斟酌著打發(fā)了莫名其妙的來訪者。期思回府后,廳內(nèi)只剩下元酀、虞珂、安王和狄宥良。他一踏入屋內(nèi),安王和虞珂立即上前迎來,虞珂十分關(guān)切地上下打量了,確定期思沒有再鴻嘉帝那里受委屈,這才放下心。安王笑道:“七弟倒是對六弟關(guān)心得很,不愧是性情中人,上回六弟替你擋了刺客,從此就真心相待。”虞珂笑笑,鳳眸卻散不去的一絲憂慮。期思示意他們不必?fù)?dān)心,讓他們?nèi)胱?,目光與元酀交匯,兩人心照不宣,無需言語便已是慰藉。“他們都回去休整了?”期思問狄宥良。狄宥良起身道:“是,我等殿下回來,交代一下?!?/br>期思點點頭:“諸位大人都是有功之人,回了江梁,該慶賀則慶賀,低調(diào)些便是,莫一時太高興鬧出什么事情,惹朝中人指摘?!?/br>狄宥良知道他的意思,這段時間朝中風(fēng)暴驟起,須得格外注意,一禮道:“殿下放心,我也就走了,殿下……還多保重。”狄宥良離開,期思輕笑問元酀和虞珂、安王:“怎么,我看起來氣色不好?”虞珂皺眉,眸間隱憂,猶豫了一下,只道:“大概是累了吧,你這一路回來直接入宮,還沒休息。”安王十分善解人意:“六弟還是先休整,為兄就不叨擾了。”安王也從善如流告辭,虞珂總覺得期思神態(tài)不大對,又說不出哪里有問題,興許是經(jīng)歷一場大戰(zhàn),生死見了太多,難免改變?nèi)?,也就沒有多說,以免引得期思多想。“師父昨日有事離開了,說是下午回來看你?!庇葭娓嬷谒肌?/br>這陣子,重逸一直在江梁城,依照期思托付的,守著虞珂,以免嘉王狗急跳墻不擇手段。期思點點頭,神思有些恍惚,虞珂也拿他沒辦法,只讓他先休息,便也離開了。屋內(nèi)一下子靜下來,元酀耐心地坐在那里看著期思,直到等了一刻鐘,期思仍舊不知在思索什么,元酀才起身過去牽起他,帶他回去休息。期思仿佛陷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回了房間坐在榻邊,才恍然回神,錦被絲帳的熏香氣息讓他一下子放松下來,眉宇不加掩飾地露出疲憊。元酀坐在旁邊,期思就躺下,頭枕在他腿上,元酀給他輕輕按著額角xue位,什么也不問。期思半瞇著眼睛,抬手輕輕用手指纏著元酀給他按摩的修長手指,隨他動作輕輕摩挲,開口時聲音有些啞,顯然累了:“元酀,大涼那邊怎么說,六王子是你弟弟,如今他即位,是不是更沒人敢來煩你了?”元酀握住他花間游蝶一般輕蹭自己手指的指尖,解釋道:“他這些年也很不容易,一直韜光養(yǎng)晦,就連我也以為他是真的病弱,前陣子曾派人來找我,說要我坐那位子,我回信勸他才將他說服,其實跟小時候一樣?!?/br>期思聽了閉著眼輕輕笑:“不愧是你弟弟,一國之君說不當(dāng)就不當(dāng),倒是聽你話。”元酀傾身細(xì)細(xì)親他眉骨:“期思,我這次會陪你很久。”從北境到此刻,期思只字未跟任何人說過瑞楚的事情,一句也不談?wù)?,旁人也不敢輕易提起,元酀難免擔(dān)心,卻也不勉強(qiáng)期思,這種事須得耐心陪他,等他心中那道關(guān)過去,才能開口。期思聽了他這句話,睜開眼認(rèn)真看著元酀,那熟悉俊美的模樣怎么也看不夠,起身纏著他細(xì)細(xì)親吻,方才疲憊的模樣一掃不見,似乎要將自己溺在這溫柔的時刻里,把外面那些傷心事絕□□統(tǒng)統(tǒng)隔開。元酀本來一直掛心他一路上穩(wěn)定卻冰冷的情緒,此刻看來面對自己時,期思依舊是全然放松的,這才稍稍放心。帶兵來援、守著期思一路回朝,除了夜宿時期思在他懷里,兩人這次一直未做其他事,期思的主動讓元酀拒絕不得,兩人彼此幾乎皆是傾力的宣泄,期思幾次在他懷里被弄得幾乎落淚。元酀抱著眼角微紅的期思,任由他沉沉睡了許久,直至日暮將沉,才抱著他洗了熱水澡,把人哄好。第130章落罪期思身上鎧甲換下去,一身錦袍,卻比從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