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但是，我有我的想法，我的選擇?！?/br>
“你或許會覺得我太愚蠢，太冒險(xiǎn)?？墒牵?，我心里也有一把火。它已經(jīng)點(diǎn)燃了，我控制不住它，它很不安分，它需要展示它的存在，需要擂臺?！睋肀ё∧遣辉傺哉Z的男人，安慰地輕撫他的後腦，李慎沈默了幾秒，然後，臉頰蹭著他的長發(fā)。

“你能明白嗎？它不熄滅，我會很痛苦。”

“我不是完全沒考慮過你，還有爸和媽。只是，我總認(rèn)為我該去走一趟，就算不為了誰，也為我自己。我覺得我能夠做到，我能去做，即使我可能會錯，但是，我也不想錯過?！泵恳粋€字都帶著豁達(dá)，李慎說完就低聲地笑了。

林睿沒開口，他埋首在李慎的肩窩，沒人能見到他的表情，只是，細(xì)心的會發(fā)現(xiàn)他生硬的右手伸往了旁邊的矮柜。矮柜上，只擺了一個厚重的燭臺。

李慎的笑容開朗，灑脫的笑聲里也沒有任何負(fù)擔(dān)，絲毫牽掛。什麼都無所謂，有些事他也索性面對，沒思慮過多，他突然地提起：“其實(shí)，後來跟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意識到，我以前談的都算不上戀愛?！?/br>
握住銅制物的手靜住了，林睿訝異似的微仰起臉，這時，得以看清他的眼睛。

雙眸已經(jīng)完全被血紅所淹沒，渾濁波動的神采中遍尋不到一點(diǎn)理智，林睿瘋了，不過李慎的話還是讓他馬上就開心了，他像是個善變的孩子，很快就開心了?？上?，他竟來不及笑。

李慎無意的補(bǔ)充，猶如兇悍的尖刀狠插入他腦部的深層，這樣的一堆殘忍的字眼：“但是，什麼感情都不是我的一切。對我來說，也還有比它更重要的東西，拳擊……”

“──住手！！希斐爾，不要！！”驟地，林睿揚(yáng)高右手，喬西近乎驚恐的大喊，李慎的話，也隨之嘎然而止。頭上一擊鈍痛，李慎頓時懵了。

“唔……”殷紅的血液漫過了眼界，還沒明白過來，李慎怔忡地盯著跟前的男人，手指疑惑地擦拭了下那液體，很粘稠，有著鐵銹味。

努力強(qiáng)撐著，李慎用力地眨一眨眼，甩了甩頭，按住前額，下意識地想看清林睿的樣子。他，好像哭了。

只不過，無奈他怎麼努力，終究僅能見到模糊的影像，惟有一些純凈剔透的水跡，源源不絕地涌出林睿的眼角，融合著悲傷和嘲笑，冷冷地滑過了他的臉龐。

他面無表情，深沈以及漠然。

似乎又被人補(bǔ)上了一擊，腳下一軟，李慎重心開始不穩(wěn)，他貼著墻搖晃，不能思考的大腦，他眼神也還停留在林睿攻擊的那一刻，不能置信，為林睿當(dāng)時眼中的冷酷決絕。

白霧開始侵上他的視野，然後，慢慢轉(zhuǎn)化為濃重的夜色，越來越重……

倒下的身體落入了誰的懷抱，寒冷將他包圍，陰森的黑暗也站在四面威脅，李慎殘留的意識卻接觸到一種微妙的訊息。隱約地，揚(yáng)來了誰崩潰的吶喊，正抱緊他，不住地劇烈顫抖著，那嘶啞的腔調(diào)，一邊壓抑地哽咽著，一邊吼著醫(yī)生。

……為什麼要這樣痛苦？為什麼還在哭？明明，受傷的人，是他……

95

一切停止，一切失去，然後，一切又重新開始。李慎恢復(fù)了意識，但他在屋子環(huán)視了一圈，他不禁懷疑，他是否遺失了某些記憶片斷。為何，他醒來面臨的，是這樣詭譎的場景？這樣的一個林睿，以及，一幫冷冰冰的人。

這個房間李慎沒有見過，不大，可是空空蕩蕩，四面陳舊的墻都開著一扇長窗。一張單人的酒紅色沙發(fā)，林睿悠然地閑坐，長發(fā)撥在耳後，他斜過頭深望著窗外染血一般的天穹，十指在身前相握，手肘壓在兩邊的扶手，修長的雙腿交疊。夕陽揮灑在他身上，照耀他沈默的側(cè)臉，美得像幅畫。

這是怎麼回事？──李慎打算這麼問，他也想要開口，可是，他沒聽到自己的聲音。一次，兩次，沒有聲音。能稱之為慌張的情緒在眼底涌現(xiàn)，李慎想動動手，很努力，可卻發(fā)現(xiàn)他連尾指都抬不起。很多次，他想怒吼，然而，他居然連面部表情都做不出來。

李慎意識到什麼，他不能動了。所有的知覺似乎都被麻醉，除了，視覺?；杳郧暗耐闯?，那令他揪心的哭聲，也不復(fù)存在。只有眼睛還能夠控制，他見到，林睿轉(zhuǎn)過了頭。不帶一絲溫度的藍(lán)眸，冷漠的視線落在他所在的方位，林睿看著他，朝他淡然一笑。

無止境的寒意滲進(jìn)他的身體，在他的心臟凝集，李慎覺得，他周圍或許擱置了冰塊。

倏忽，林睿站了起身。邁開鬼魅一般輕悄的步調(diào)，林睿直徑向李慎靠近，僅僅的幾步，和他之間不再有距離。然後，在他跟前蹲下。李慎的眼睛盡量在轉(zhuǎn)動，他瞥到不遠(yuǎn)處的一些白衣人，還有腳邊的林睿，他知道了，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坐著的，後靠著背。

將力氣集中在右手，沒有枷鎖的束縛，可縱然李慎如何使勁，他都挪不動它。勸解一樣，輕緩地?fù)u了一搖頭，林睿無聲地告訴他，沒用的。有種預(yù)感，恐怖又真切的預(yù)感，李慎知道，他不能不動，他鍥而不舍，於是，他也徒勞無功。

驀地笑了出聲，清越的，像是很愉悅的笑，林?？⌒愕拿嫒蓥畷r生動許多，柔和許多，漂亮極了。揚(yáng)手拂去李慎額上的汗，麼指撫摩纏在他頭上的紗布，過了好一會兒，林睿轉(zhuǎn)而寵溺地捏了下他的鼻尖，說：“哥哥，別怕，就用了一點(diǎn)點(diǎn)藥?！?/br>
一點(diǎn)點(diǎn)？怒瞪著林睿，李慎的眼神在作出控訴，他緊張，但極為憤怒。絲毫都不在意，林睿的手移放到了他的左胸，搭住輕輕地按壓，抬起臉朝他溫柔地笑著，道：“你這里，有把火。我們，把它熄滅了，好麼？”

不太明白林睿的話，不太明白他的意圖，李慎無力地眨閃著眼簾，他疑惑且抗拒，不過也開始覺悟了。還是這張臉，這個身體，可是他知道，林睿變了一個人。這個人，一定會傷害他。

門外，似乎發(fā)生了躁亂。有人和守門的保鏢起了沖突，他們在極力地叱罵著，爭執(zhí)著，其中還有打斗的雜響。李慎聽出來了，那是喬西的聲音，瞬間，他的雙瞳竄過驚喜，心底也萌生一點(diǎn)希望。這時，林睿執(zhí)起了他的手。

“我不喜歡它，它會害了你，會害了我們?！笔窃谡f他的火，也是在說他的手，林睿屈膝跪在他身前。捧著李慎頹軟的手部，以虔誠的神情，林睿在他掌心烙下幾個吻?！八裕阉绨?。它不在以後，你的心里，多給我留點(diǎn)空位，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