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特利奇。”

“對，”肖恩慘然道。

作為全校最年輕的終身教授，德雷克·拉特利奇被人叫成“混蛋教授”不是無緣無故的。嚴厲又苛刻的他對學生們的要求高到無法達到的程度，而且還對達不到要求的人嗤之以鼻。他無法容忍“懶惰”。因為肖恩老是缺席他的課而且還經(jīng)常不能按時完成作業(yè)，他多半是拉特利奇最不待見的學生之一——如果這人真有待見過誰的話。讓拉特利奇對他放水這種可能性根本不存在。拉特利奇對誰都不會放水。他的要求近乎荒謬，可在校委會眼里，拉特利奇做什么都是對的，因為他給學校拉來了好多研究經(jīng)費——是說，真的好多。肖恩不得不佩服拉特利奇——要不是智商高得驚人，一個人是不可能在三十三歲的年紀就成為備受推崇的科研人員的——然而這一點并不能改變此人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的事實。

“你打算怎么辦？”克里斯蒂安說。

“不知道。”肖恩來到他倆位于講堂前排的老位置上：自從逮到他倆上課時說小話后，拉特利奇就下令他和克里斯蒂安每次都得坐那里。肖恩坐下來嘆口氣?！拔以撛趺崔k？”

“我也希望能幫你?！笨死锼沟侔苍谒赃叺奈恢寐渥??！暗阒牢沂诸^也不寬裕?！?/br>
肖恩點點頭。克里斯蒂安跟他的祖母住一起，盡力幫她做事。他的父母在外國工作，幫不上多大忙。

“你的姨媽呢？”克里斯蒂安說?！霸谖矣∠罄锼皇墙?jīng)常接濟你渡過難關嗎？”

肖恩沒說話，瞪了他一眼?！八ツ赀^世了，克里斯。我跟你說過的?！?/br>
克里斯蒂安的臉一下子紅透了?！霸撍溃瑢Σ黄稹也恢趺淳汀?/br>
肖恩搖著頭?！八懔??！辈荒苷f克里斯蒂安沒把他放心上；他這人太受歡迎了，交的朋友比肖恩認得的熟人還多。這種事他記不住毫不奇怪。

“你表哥呢——是叫賽奇吧？”克里斯蒂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吧，我也不是無可救藥的！我記得他！”

肖恩大笑起來?！澳阏媸菬o可救藥了。他最近才剛出獄，自個兒的日子還需要理清呢。用不著拿我的麻煩給他雪上加霜了。再說了，我不是在要錢。我是說拉特利奇教授。要是我在他這門課上拿不到好分數(shù)，我就會失去獎學金然后不得不退學?！彪m然有時肖恩也想過退學會不會反而更好：如果他不去上學，就更容易找個不賴的工作。只不過有個大學學位的話，才有更大的可能找到待遇優(yōu)厚的工作，才能給予艾米麗和小蜜蜂成長過程中所需要的一切。

“其實吧，”克里斯蒂安冷不丁說起來?！拔衣牭揭粋€關于拉特利奇的有趣八卦。”

“什么八卦？”

克里斯蒂安朝四周掃一眼，像是在確定不會有人聽見他們，然后湊過來對著肖恩的耳朵悄悄說，“塔克說拉特利奇教授對小鮮rou沒抵抗力?！?/br>
肖恩眨了眨眼?！安豢赡堋Ｋ鲇颇隳?！”

“沒的事兒，他可正經(jīng)了。好像說有人撞到拉特利奇跟某個男青年搞在一起?！?/br>
肖恩嗆出笑聲，直搖頭?！熬退闶钦娴?，跟我又有什么關系？”

克里斯蒂安直瞪瞪地看著他。

肖恩張開嘴，又合上，然后又張開?！澳氵@是在逗我吧?！?/br>
克里斯蒂安挑動眉毛。“塔克說拉特利奇對金發(fā)情有獨鐘?！?/br>
“那樣說，你沒戲了?！?/br>
克里斯蒂安笑著用手指梳過自己那亂蓬蓬的棕色頭發(fā)?！扒小Ｎ乙怯心切?，發(fā)色根本不是問題。不過你得手容易些，金發(fā)妞兒。得了，哥們兒，這是完美的解決之道??！”

肖恩愁眉苦臉地看著他。“可是，有個小問題。我是直男。”

他的好友一臉不當回事兒；而且他居然還有臉笑?！澳怯衷鯓?？我又沒讓你去獻菊花。不過要是對方懂行的話，那感覺其實可以很爽很爽的?！笨死锼沟侔策肿煨ζ饋恚ざ鬣土艘幌?。克里斯蒂安是個雙性戀而且一點不遮掩。

“克里斯——”

“我只是說你可以賣弄風情啥的，不用跟他來真的，懂嗎？你的顏值在那兒。我是說——雖然你不是我的菜，但我也不是瞎的。你很帥的。絕對算得上是全校最帥的男生?！?/br>
“你自己也不是什么丑小鴨嘛?！比巳硕紣劭死锼沟侔病Ｋ拈L相雖然不是那種傳統(tǒng)定義上的英俊，但事實上，大家都覺得他很迷人?？死锼沟侔沧屓撕茈y挪得開眼。就算身為直男，肖恩有時也會停下來盯著他朋友那張微笑的臉看。

克里斯蒂安眨巴起眼睛來?！俺笮▲喛隙ú皇?，但是我真沒你那么漂亮，公主殿下。”

“噢，我叫你見識見識，公主殿下！”肖恩給了他一記鎖頭功，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懷亞特同學，艾什福德同學，你倆鬧夠了嗎？”一個冰冷的聲音從他們的后方傳來。

肖恩先是整個人定住了，然后才放開他的好友坐直起來。當拉特利奇從他們身邊穿過，走向自己的講臺時，他連看都不敢看那男人一眼。整個教室霎時靜了下來。

“我cao，”克里斯蒂安低聲道，這時的拉特利奇停下來就站在講臺前一言不發(fā)。

肖恩用力咬嘴唇，偷偷瞄了一眼教授。拉特利奇的黑眼睛緊盯著克里斯蒂安，他皺起那對黑眉毛，嘴唇不悅地抿緊。即便他對別人并沒有不滿的時候，拉特利奇教授的目光也能令人坐立不安。當他真有不滿了，沒人會想要承受他那沉重的凝視。肖恩覺得他就像一只鷹，時刻準備俯沖下來抓捕獵物。

拉特利奇的視線從克里斯蒂安那里轉(zhuǎn)移到了他身上。他看起來好像更不高興了，如果還可以“更”的話，一塊肌rou在他的臉頰上抽動著。肖恩的胃縮成一團。他舔了舔嘴唇，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盡可能地有敬意，強迫自己與教授保持對視。他才不是膽小鬼，媽的。拉特利奇只是個凡人。

拉特利奇把嘴唇抿成薄薄一條縫?！皯褋喬赝瑢W，”他輕聲說。

肖恩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吞咽一下。拉特利奇的嗓音有個特質(zhì)，音量越小越有威懾力?！霸?，教授？”

“假如你跟艾什福德同學對我在這兒教的內(nèi)容沒興趣，你們可以離開。”

看著男人那張表情冷硬的臉，肖恩不經(jīng)意想起克里斯蒂安的建議差點就要大笑出聲——實在是太荒謬了。

“沒有，老師。我是說，我們都很感興趣?！崩乩婺樕系募ou紋絲不動，肖恩于是補充道，“事實上，我想在課后跟您談談我的學分的事?！?/br>
拉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