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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良沉默了一陣。“那跟我成為朋友后,為什么不約我?”“你那個時候逃課都是走正門,哪里用得著翻墻。”“……哦。”“你可能是我們學校最酷的一個了?!?/br>盛兆良突然停下來,把田鏡放到地上,田鏡有點不舍,但沒表現(xiàn)出來,他晃了晃胳膊裝作無所謂,但立刻扯到傷處,疼得嘶氣。盛兆良上下看了看他:“你現(xiàn)在行嗎?”“什么?”“我看了下,這墻高度還好,我先托你上去,然后我再翻過去,去那邊接你?!?/br>田鏡抬頭看了看,他知道自己傷得不重,還能用力,便點了點頭。“行?!?/br>然而實際行動要難得多,盛兆良在下面給田鏡做腳墊搞得滿頭大汗,田鏡才順利坐到了墻上,緊接著哨聲就響了,不遠處傳來了保安的呵斥,盛兆良連忙退后助跑,行云流水地翻到了墻頭,雙手撐了一把,就利落的落到了地上,田鏡的病又犯了,就像第一次見盛兆良在球場上運球投籃一樣,所有畫面都變成了慢鏡頭,映在他的瞳孔上。盛兆良繃緊的手臂線條,揚起的衣擺,汗津津的額角,還有落到地上以后,立刻朝自己伸來的手。盛兆良的眼里只有田鏡的倒影。“來。”田鏡知道自己不能拒絕了,他伸出了手,稍微接力,安全地落到了地上,震動讓他渾身上下又是一陣密集的疼痛,但他卻覺得爽,覺得輕松。保安已經(jīng)到了墻邊,大聲責問他們是干什么的,盛兆良想放開田鏡的手,好蹲下來去背他,但田鏡緊緊抓著他,沒松開。盛兆良心跳得很快,他查田鏡看過來。濃烈的夕陽就在田鏡身后,他瞇起眼睛,正好看到田鏡笑了一下。田鏡的臉朝他靠過來。他得到了一個吻。第六十四章五歲的時候,田鏡的愿望是小區(qū)門口那間小超市里買的冰淇淋套裝,mama說很貴,但里面有一個榴蓮口味的冰淇淋,他還沒有吃過榴蓮。十二歲的時候,田鏡的愿望是一套王家衛(wèi)的DVD,本地的影碟店只有盜版。十六歲的時候,田鏡沒有愿望了,他有了夢想,而給了他夢想的那個人就在身邊,他覺得他的夢想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一半。二十歲的時候,田鏡想起了榴蓮冰淇淋,王家衛(wèi)的DVD,和導演夢,他對著鏡子里自己肥胖的臉,又想起了一件事。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也從未表現(xiàn)過,從聽懂幼兒園里的同伴給他取的“肥仔”外號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中一直貫穿著一個更堅固的,隱晦的愿望。有時候他會希望忘記這個愿望,假裝并不在意。他希望自己不是個胖子。如果他長得好看一點,至少不胖,他看起來就不會那么愚蠢,懦弱,卑微,也許他對盛兆良的愛就不會被如此地棄如敝履。然而二十五歲的田鏡似乎得到了盛兆良的愛,他們分分合合,田鏡有時候覺得自己得到了盛兆良的愛,有時候又覺得那是假象,盛兆良同情他珍視他,但不會愛他。因為他是個胖子。外貌對一個人有多大的影響?在大多數(shù)時候,是99%。田鏡從小都是優(yōu)等生,但同學們除了在借筆記的時候不會記得這一點,連老師也時常會忘記;田鏡是一個善良的人,但除了那些被他救助過的動物,不會有人記得他善良;田鏡做飯很好吃,但很少有人喜歡他做的食物,他們隱約覺得吃下去會變成他那樣;田鏡還很有天賦,但除了任耀駒和盛兆良,如此龐大的電影學院,如此龐大的電影圈,竟然也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99%的人只記得他是一個胖子,一個不善交際的,畏縮的,看起來就很好欺負的胖子,而他糟糕的性格的來源是什么?仍舊是那些多余的脂肪,像惡性循環(huán)一樣在他的人生中翻攪著走不出的漩渦。剩下的1%,能讓他的人生在漩渦中有騰挪余地的,是無法割裂的家人,從小一起長大所以了解他全部的朋友,欣賞他的才華的導師,因為視他為情敵才接近他的善良的少年,他們不在意他的外貌,看得到他的內(nèi)心,并且愿意陪伴他。家人和朋友分走了1%當中的99%。而愛情是最嚴苛的,愛情由眼到心,愛情帶著蓬勃的欲望和來自社會固態(tài)意識的影響,愛情不是不離不棄的親情,愛情不是寬容的甚至可以通過寬容來彰顯美德的友情,愛情是所有審視和計較的總和。所有人都說三觀,但忽略了審美觀也是一個人存在的重要憑據(jù),哪怕有一秒鐘動心,審美觀也會有九十九秒用來挑剔,并且像一根燈繩,不停地拉亮紅燈。田鏡總覺得,盛兆良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愛田鏡一秒,拉亮過九十九秒的紅燈。那些紅燈讓傷害和沖擊來臨的時候,田鏡就變得不是那么珍貴了。這很殘忍,但二十五歲失戀的田鏡想通了。所以二十六歲的他在無數(shù)次的掙扎過后,當他看到盛兆良眼中哪怕帶著愈傷也仍舊帥氣的自己,他終于放下了。放下了那個貫穿一生的,堅固而隱晦的愿望。他不再是個胖子了,他也該跟那個胖子告別了,他同情和留戀自己,但他如果一直陪在那個胖子身邊,他就算擁有了外貌,擁有了自信,擁有了夢想,他也仍舊不敢擁有愛情。畢竟胖,對愛情的影響是99.9%。盛兆良不知道,當他失而復得,欣喜若狂地吻住田鏡的時候,田鏡的心里在哭,那個胖胖的圓圓的田鏡,哭著消失了。不過他總有一天會發(fā)現(xiàn)的。那一天,他會用盡余生的力氣,把那個胖胖的圓圓的田鏡找回來,對他說……對他說。田鏡睜開眼睛,旁邊的枕頭有個尚存溫度的凹陷,他撐起身體,前幾天留下的淤傷還有些疼,但已經(jīng)好很多了。他安靜聽了一會兒,果然聽到樓下有響動,是盛兆良在做早餐。田鏡又躺下來,難得犯懶,想細細體會一下此刻的幸福。他重新和盛兆良在一起了,盛兆良三不五時地會過來住,已經(jīng)發(fā)展成了半同居的關(guān)系。盛兆良比過去溫柔了數(shù)倍,做飯打掃,不管是田鏡工作還是他自己工作,都要抱著筆電跑來田鏡旁邊,一刻不愿意分開,黏膩得仿佛換了個人。田鏡恰好相反,他很滿足,但也滿足得有些漫不經(jīng)心。他不再會像過去那樣,好像脖子后面提著根線,緊張又克制,現(xiàn)在他的線散了,就地躺倒,舒舒服服地享受愛情的沐浴。這種感覺太新鮮了。誰都會有食髓知味的癮,田鏡現(xiàn)在就有點兒上癮了,好像第一天戀愛。“醒了嗎?”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