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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這人臉上膠原蛋白豐富,跟學生時代一樣白嫩,哪兒哪兒都是一樣的,身上畏縮溫吞的氣質(zhì)也是一樣的,盛兆良每次看到他,都像是看到了那些已經(jīng)過去的時光,就像反復(fù)描摹修葺的古老壁畫,呈現(xiàn)出一種扭曲的不自然的清晰。說不定我也有只有我記得而你不知情的記憶。盛兆良想。在B大見到田鏡作為新生,茫然地站在社團攤位前,也沒有人去拉他入團的時候,盛兆良覺得全身的肌rou都緊繃起來。以往出現(xiàn)這種情況,都是盛怒的預(yù)兆,所以盛兆良就理所當然地上前把田鏡惡狠狠地折騰了一番,看那胖子大氣不敢出的樣子,他舒爽了不少,但還是憤怒,回頭仔細想了,他大約是憤怒田鏡放棄了Z大吧。田鏡其實是他最看不上眼的那類人,因為長相的緣故,被人看扁,就真的覺得自己是扁的,把身上那些為數(shù)不多的閃光點也縮沒了。最開始他愿意跟田鏡來往,多少是抱著點兒“老子要把這慫貨調(diào)教得順眼點”的想法,后來田鏡對夢想執(zhí)著起來,盛兆良心里是有點兒自豪的,他雖說喜歡欺負田鏡取樂,但并不是抖S,看到田鏡整個人被支撐起來,而不是背景墻一樣待在自己旁邊,他會更舒坦些,哪怕最終田鏡背叛了他。被人咬了一口,他會生氣,但是發(fā)現(xiàn)那個咬了自己一口的人轉(zhuǎn)眼又變回狗了,他才會更生氣吧。那個提起Z大就兩眼發(fā)光,備考前夜緊張得睡不著,前前后后去了Z大三趟的家伙,竟然在他們決裂之后,放棄了Z大,像條因為咬了人而被丟棄,就變得可憐巴巴的喪家犬一樣,跟著自己跑到這里來了。這個人身上那唯一的一點閃光也被他的卑劣和低賤抹殺掉了。就有那么喜歡我?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院系,他和田鏡碰面的次數(shù)不會少,但在盛兆良盡可能的避免下,好歹算是形同陌路了,然后有一天,舍友跑來跟盛兆良說,有個學弟派的東西風格跟你很像,要不要看看。他看了,是田鏡的作業(yè),最像的是節(jié)奏把控,鏡頭拘謹很多,畢竟節(jié)奏多研究是能模仿的,但鏡頭感覺就只能捕捉一兩分,他沒有說什么,但心里失望至極。與此同時,田鏡對他的窺視漸漸密集起來,有時候甚至會跟到他的宿舍樓下,要不是學校太小,這已經(jīng)完全可以告跟蹤了。田鏡大約以為自己做得不明顯,而事實上也的確是這樣的,至少這種視線只有盛兆良一個人察覺得到,盛兆良因此很是郁悶了一陣,索性很快自己就開始頻繁出校跟組,待在學校的時間少了,忙起來的時候,連郁溯的消息都顧不上回,更不要說想起那個胖子。就算偶爾,偶爾想起來,也是入睡前大腦昏沉混亂的時候,稍縱即逝的一個圓滾滾的印象,時常被跟當天吃的飯團混在一起。某天盛兆良回學校上課,發(fā)現(xiàn)田鏡在助教請假的時候充當那個很嚴肅的任教授的助手,這挺讓人意外,畢竟能跟教授搞好關(guān)系是每個學生都想做到的事情,田鏡這種有點兒社交障礙的人,應(yīng)該是沒那個本事的。稍微留意,也聽到了關(guān)于田鏡有后臺的傳言。盛兆良跟田鏡高中三年同學,田鏡家境如何他當然清楚,所以開始好奇起真正的原因。很快他就發(fā)覺不對勁了,任曜駒在講課的時候,會狀似不經(jīng)意地看田鏡,而且如果正好田鏡也在看他的話,他會慌張地調(diào)開目光。盛兆良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老實說他有點兒懵逼,但除此之外,那種渾身緊繃的感覺又來了。不久后他就畢業(yè)了,畢業(yè)作品是跟郁溯一起完成的,他至今不愿意回憶那部讓他和郁溯都聲名鵲起的片子,因為那之后他的生活像是被突然劈成了兩半,郁溯走了,田鏡也以非常狼狽的姿態(tài)退出了他的生活,而“盛兆良”三個字成為了他的枷鎖,他和過去那個只想探索電影世界的少年一刀兩斷,他進入了圈子進入了階層,簡單來說,他進入了生活。有更多東西塞到了他的腦子里,但某個圓滾滾的容易和飯團弄混的身影,還是會見縫插針地出現(xiàn)那么幾次。有沒有可能再見到那個胖子呢?有時候他也會這么想。然后就見到了。盛兆良看著田鏡,陽光很好,田鏡短短的睫毛和臉頰上的絨毛都能看清,他似乎也想清楚了一些東西。也許欲望這種東西,還真不是無端而起的,那么多年了,田鏡還能走到他旁邊來,跟他站在這里喂魚,其實是因為他對他也有欲望吧。就像互相吸引的天體,也許相隔數(shù)萬光年,也總是被引力拉扯。“喂。”盛兆良突然出聲。“嗯?”田鏡低頭看著魚,嘴上應(yīng)了一聲。“你還喜歡我嗎?”田鏡沒動,眼睛一眨不眨的。“還喜歡的話,我們在一起吧?!?/br>魚把最后一點兒餅干末也吃完了,悠悠哉哉地擺著尾巴,成群抑或獨自游走。“嗯?!碧镧R又應(yīng)了一聲,帶著哭腔。第十二章沒有任何想象中會出現(xiàn)的畫面。田鏡在調(diào)試攝影機,透過鏡頭,他能看到正在工作的盛兆良,變焦,補光,模糊后清晰起來,然后鏡頭里的盛兆良朝這里看了過來。田鏡手一抖,連忙將鏡頭推向一旁,再去看盛兆良,對方已經(jīng)再度投入到工作中了,旁邊是演舞姬的女演員,湊得很近。與其說是沒有任何想象中的畫面出現(xiàn),倒不如說是田鏡也不知道自己該抱有什么樣的想象,在湖邊應(yīng)下盛兆良心血來潮一般的提議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想過“在一起”該是一種怎樣的狀態(tài)。“郁溯,辛苦啦,休息得怎么樣?”副導(dǎo)演簡川高聲道,田鏡朝片場入口看去,郁溯穿著很休閑的T恤牛仔褲進來,溫和地跟工作人員打招呼,兩人視線不經(jīng)意碰在一起,郁溯滴水不漏,也朝田鏡微笑頷首。田鏡面無表情地扭開了頭。事實上,前一天盛兆良和郁溯爭執(zhí)后離開,杵門口的田鏡和追出來的郁溯碰面了。當時郁溯看他的眼神,也算是這么多年來最坦蕩的一次,田鏡本來還蒙圈的腦子,被他尖刻的眼一橫,便清醒過來。“把任老師從學校里逼走?是什么意思?”郁溯看了看盛兆良離開的方向,站定下來,似乎是覺得先處理田鏡也可行。“當初盛兆良作為抄襲受害者,被學校詢問過,他唯一的要求是,比起你這個抄襲者,作為教授的任曜駒的包庇行為更讓他無法容忍。”田鏡想起當年事發(fā)后,他在網(wǎng)上做了公開道歉,寫檢討被記過,承認那些根本不是他做的事情,除了想要保護盛兆良以外,支撐他做這些事的,就是希望不要再牽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