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xiāng)占春樓遜色太多，姑娘何必委屈自己在此枯站？”

大哥一定很惱了，否則不會說出這么不客氣的話。我心里更緊，卻只能干著急。

瑞歌粉頰也漲出一抹紅色，輕笑：“可姑娘我就是看上了你這寒酸小樓呢？”

“那我們可擔(dān)當(dāng)不起，自認(rèn)沒這個福分。姑娘也不必紆尊降貴?！?/br>
“你……”瑞歌臉色因慍怒而通紅，不再回應(yīng)。她轉(zhuǎn)向我，輕聲說道：“小鸞還在等我，我先走了。手上的傷記得包扎。”說罷匆匆而去。我什么話都沒來得及說。

“賢弟，你手怎么了？”少東家聞言，隨即詢問。

“沒，沒什么……”

“我看看。”少東家拉起我的手，微微皺起眉。我一看也嚇了一跳，才沒過多久，傷處的血都滲了出來，磨破的皮膚也隱隱發(fā)紫，怪嚇人的。

“來，我給你包扎?！鄙狭藰牵冉o我上了藥，然后撕下潔凈布條，兩三下替我包扎好，動作利落，一氣呵成，連結(jié)都打得很漂亮。

大哥真是什么都行啊！我盯著被包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手掌。

他仿佛看出我的心思，笑道：“我在書院時，大家騎馬蹴鞠難免受傷，所以懂些簡單的包扎?！?/br>
接下來他問起我的傷，我免不了又把河邊的經(jīng)歷說了，但這回我只說戚鳳幫了我，沒說和戚鳳結(jié)交的事，我怕看見大哥露出失望的神色。

嗯，大哥不問，我便不主動提，不算對大哥說謊吧？然而這個我也覺得牽強(qiáng)，我心里還是負(fù)疚的。

“那位老人家平安無事？真太好了。”他露出欣喜的微笑，沖我點(diǎn)頭。

“大哥……”我遲疑地道，“你說戚鳳幫我，是安的什么心？是真心要救人么？”

少東家迷惑地?fù)u搖頭，“我也不知……但他既沒來為難你，也算好了，春弟今后小心就是?！?/br>
第16章齟齬

大早我下樓透氣，天剛透亮。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四肢舒暢了，心里卻依然悶得慌。

昨天的事，顯然是瑞歌不對。若不是她先出言挑釁，少東家也不至于那么生氣，說話那么不客氣。大哥是很溫和的人，沉下臉來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忽然我心頭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對了，瑞歌也從來不曾這么尖刻的……之前我見到的他們是：瑞歌直爽近人，大哥溫和寬容……可是昨天……

有那么一刻，我覺得他們兩個很陌生……

唉，睡不好覺就是容易胡思亂想。我甩甩頭，準(zhǔn)備活動活動筋骨，就開始一天的干活。

安靜的街道上響起鈴鐺和馬蹄的聲音，一匹脖子上掛著銀鈴的馬在我身邊停下，馬背上的人跳下來，青衣布鞋，是個家僮的打扮。

我兩三年前也給人看過馬，學(xué)了點(diǎn)眼力，看得出是匹好馬，馬鞍看起來也不便宜，看來是大戶人家里的。

那家僮對我問道：“請問是忠義樓的人嗎？”

聽這招牌我臉色一僵，想點(diǎn)頭又本能地抗拒，一時訥訥無言。

“我們老爺有封信給葉和公子?！?/br>
“哦……”我連忙道，“少東家呀，他在樓上，我替你送去給他。”

“有勞了?！彼贸鲆环庑沤唤o我。

我拿了信急急忙忙跑上樓：“大哥！你的信！”

大哥正在樓上和掌柜的商議生意上的事，聽見我喊，抬起頭：“我的信？”

“是?。　?/br>
大哥起身接過，拆開。掌柜的湊過頭，掃了一眼信封，隨即眼睛瞪起：“……城北付園！”

“什么付園？”我不懂掌柜為什么這般激動。我來穎州城還不到一年，很多地名都不知道。

“付園你都不懂！”掌柜的抖起了肥胖的老腮，“付園就是付丞相的府第。付丞相是兩朝老臣，出了名的溫文謙遜，當(dāng)年在京城，有不長眼的小吏沖撞了他，他毫不計(jì)較，小吏得知他的身份后，誠惶誠恐帶了禮物上門謝罪，付丞相款待了他，卻沒收他的禮。那小吏一向狂傲，從此后改了脾氣，也變得彬彬有禮起來了……”

掌柜的繪聲繪色，唾沫橫飛，我不由得退后了兩步。

“還有啊，付相爺?shù)哪钆f專情也是為人稱道的，他四十出頭喪妻，一直不肯續(xù)弦，到如今十七年了，連皇上都感慨不已……相爺三年前致仕后，回到家鄉(xiāng)穎州，買了一座小園子頤養(yǎng)天年，就是付園。他深居簡出，極少應(yīng)酬官場朋友……咦？少東家那你……”他滿臉疑惑，猛地轉(zhuǎn)向大哥。

“大哥，你認(rèn)識那個付丞相？信里說什么？”我的好奇心不亞于掌柜的。

這時大哥已經(jīng)讀完了信，“付丞相邀我去他府上一趟?！?/br>
哇，府上，這么說付丞相和大哥的交情非同一般了？顯然掌柜的也是這么想，他驚訝地張大嘴，“啊……那一定是好事?。“パ?，少東家，你什么時候結(jié)識了相爺，小的都不知道……”

是啊，大哥才來穎州城幾天而已。我也驚訝得很。

大哥淡淡一笑。“我哪結(jié)識了丞相？不過……”他微微回想，“我來穎州城的路上，曾和一位小姐同行，相互聊過幾句……對了，她說她姓付?！?/br>
“啊呀！”掌柜的小眼睛瞪得像銅鈴，“沒錯！相爺?shù)膶氊惽Ы?，付小姐！哈哈哈……嘖嘖，少東家，莫不是……郎有情，妾有意，付小姐看上了……”他一臉曖昧。

大哥神情一窘，薄責(zé)地看了掌柜的一眼，卻沒有反駁?？磥碚乒竦恼f中了，付小姐真的向大哥表達(dá)過愛慕之意。我饒有興味地想著。

“這要娶了相爺千金，不但老夫人高興，就是九泉之下的老東家，也要哈哈笑嘍……”掌柜的眉飛色舞，大為興奮。

“誰要哈哈笑??？”樓梯處有人接口。

熟悉清脆的聲音，瑞歌！我先是一喜，然后一怔，忐忑地看了大哥一眼。大哥也面露微訝，但神色平靜。再看掌柜的，他兩眼發(fā)亮，笑容瞬間變得殷勤。

瑞歌輕快地幾步走上來，掃了我們一眼，目光落在大哥臉上，落落大方地一笑：“葉公子，昨日多有得罪，可不要跟我個小女子一般見識啊?！?/br>
“姑娘客氣?！贝蟾珉S即道，語氣溫和一如平時，“在下也有不是，出言唐突，還請包涵?！?/br>
瑞歌一笑：“那好啊，我們就都別客氣了?！?/br>
我提起的心一下落了地，太好了，瑞歌和大哥冰釋前嫌，真是太好了！

大哥道：“瑞歌姑娘，此來是……”

“哦，我是來……對了，”瑞歌突然想起什么，“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