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葉修被前面巨大的力量壓得后退，后退，腿磕在床邊上，拖鞋飛了，飛到幾米外。葉修躺在床上，周澤楷緊緊抱著他，趴在他身上喘氣，似乎要把這幾十分鐘沒喘的氣都喘完。隔著骨頭和血rou，葉修能感覺到周澤楷的肺葉在兇猛地擴展和收縮。

周澤楷哭了。淚水從他眼中滾下來，碾進葉修肩頸的衣服上。

葉修懶懶地望著天花板，沒有說話，他在等周澤楷自己好過來。話說，到現(xiàn)在才爆發(fā)出來，這反應(yīng)，是不是也太遲鈍了點？

“對、對不起……”周澤楷的胳膊勒得很緊很緊，好像稍微松開些，葉修就會化作泡沫，被床單吸收。

“‘對不起’這話你今晚說了好幾遍了，我已經(jīng)聽膩了，再聽已經(jīng)沒有被道歉的感覺了?！比~修平淡地說。

周澤楷哽了下，仍然沒有放手，“……抱歉……前輩……”

“……”這還真是換了句?。?/br>
兩人就這樣以奇怪的姿勢躺在床上，被周澤楷壓著，葉修覺得像是蓋了十床被子，暖和過頭，又重得翻不了身。不能怪葉修，常年上床睡覺、下床游戲的生活讓葉修養(yǎng)成了良好的條件反射，后背一沾到床，就會立馬進入睡眠模式，用火柴棍撐眼皮都沒用。

空調(diào)被調(diào)在斷斷續(xù)續(xù)的低風(fēng)檔，當(dāng)屋里安靜下來，空調(diào)的聲音被放大得無比明顯。浴室的燈沒關(guān)，可以清楚聽見水滴滴落的聲音，不煩人，只讓人覺得安靜，平和。

葉修猛然睜開眼，我去，還真睡著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感覺不太長，最多半個小時。周澤楷已經(jīng)平靜下來，但他倆的姿勢沒有變化，周澤楷的臉就在葉修的臉旁邊，葉修張嘴就能吃到他的頭發(fā)。

周澤楷比葉修高一點，這樣頭在一個水平線上躺著，葉修的腳能踢到周澤楷的小腿。

“小周。”葉修出聲。

周澤楷應(yīng)了聲。

“我剛才就想說的，給睡過去了——你是不是沒脫鞋？”

“……”

周澤楷僵了下，爬起身，亡羊補牢，坐在床邊將鞋脫了，回過頭，卻手足無措起來。剛才腦子里跟煮漿糊似的，光冒泡，不工作，現(xiàn)在讓他再恢復(fù)剛才抱著葉修的動作，他下不去手。

愣了一會，周澤楷這時候才覺得哭了之后，眼里不舒服，他抬手正要揉，被葉修抓住了兩只手。葉修半坐起身，“別揉！哭過之后不能揉，揉了明天肯定會紅腫起來，到時候大家都知道你被人欺負了，還被欺負哭了?！?/br>
周澤楷聽話的沒有再動，“不是……前輩……”他想說葉修沒有欺負他。

葉修笑，“你還想告訴他們‘不是葉修干的’?。俊?/br>
周澤楷搖頭，也咧嘴，努力笑了笑。

剛才周澤楷哭，葉修沒有安慰他，現(xiàn)在周澤楷平靜下來，葉修才安慰意味地摸了摸他的頭發(fā)。他不是會溺愛別人的類型，但是只要入了他的眼，他自有一套寵人的方式。

葉修拉著周澤楷躺下來，沒介意周澤楷沒洗澡，穿的也是白天的衣服，“累了吧，睡吧。”他拉了一些被子蓋在周澤楷身上。

躺了一會，葉修閉著眼睛，用快要睡著的聲音說，“你要真那么愧疚，非得做點什么才好受，披馬甲來幫我們興欣搶幾個地圖BOSS怎么樣？不多，十個就行?！?/br>
過了一會才聽到周澤楷的聲音，“……三個?！?/br>
果然還是做隊長的人啊，葉修想到剛才壓在他身上哭得他無可奈何的家伙，對比了一下，有點想笑，“你也太會砍價了，直接照三成給我砍，不行，最起碼七個，不能少了?！?/br>
周澤楷側(cè)躺著，眼睛里是葉修睡覺似的臉，“……五個?！?/br>
“那我就吃點虧，五個就五個?！比~修一錘定音，這是之前想過的底價。

葉修不再說話，沒多會，呼吸就均勻起來。周澤楷又看了一會，才閉上眼，安沉地睡了。

23.

這屋朝陽，窗簾的遮光效果做得相當(dāng)好，周澤楷按照生物鐘自然醒來的時候，屋里還是黑得和他剛閉眼的時候沒什么兩樣。他摸出手機看看，七點零八。

躡手躡腳地爬起來時，葉修睜開眼瞥了他，周澤楷驚了下，卻見葉修又將眼合上了。周澤楷盡量放輕動作，下了床，去浴室洗漱。

浴室里備了兩套洗具，葉修用了一套，周澤楷拆了剩下的一套用，洗完臉對著鏡子瞧瞧，眼睛確實沒有腫起來，頭發(fā)倒是一如往常地上下左右翹著。周澤楷不大想讓這幅樣子出現(xiàn)在葉修眼前，他用梳子沾水試著打理了下，無果，葉修這里也肯定沒有發(fā)膠之類的東西，最后只能頂著濕毛巾在浴室里又思考了十分鐘人生。

出去又是能帥死個人的槍王大大。

葉修依然躺在床上，頭靠在靠枕上，手臂懶懶地搭在腹上，指間夾著只煙。如果不是煙正冒著白線，會以為他還睡著。周澤楷下意識地向床頭柜上酒店的提醒標語望了眼：請不要在床上抽煙。

周澤楷躊躇地靠過去，葉修好像能感覺到他的靠近一般，睜開雙眼，嗓子還帶著剛醒的沙啞，“早啊，小周?！?/br>
“……早?！?/br>
周澤楷想提醒葉修床上不能抽煙，不過，或許這是前輩的習(xí)慣？如果葉修已經(jīng)習(xí)慣這樣做了，安全系數(shù)會比較高？猶豫了下，還是采取了比較迂回的方式，“前輩……還不起嗎？”

葉修不是不想說，也不覺得不能說，但面對周澤楷，他還是頓了一下才開口，說話時，眼底的情緒寡淡得跟清水似的，“……晨勃?！?/br>
“…………”一定要用兩個省略號才能表示周澤楷的心情。

“你這樣趴床頭看我干嘛，我緊張。”葉修含著煙吸了一口。

緊張，周澤楷此時明顯比葉修緊張多了。

他飛快地轉(zhuǎn)過臉，但不知為何，轉(zhuǎn)過臉去的不到一秒鐘內(nèi)，視線不自控地從葉修的臉一直溜到腳，等臉朝向窗簾方向了，腦子里的神經(jīng)還演著葉修躺在床上的畫面?？照{(diào)開得涼，葉修身上蓋著薄被，上邊壓在胸前，下邊露著一雙白白的腳，放松的斜在床單上，看起來很光滑。中間的被子有點亂得堆在身上，特別是腰部，這樣看著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周澤楷這么動作明顯的轉(zhuǎn)過頭，反而弄得葉修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尷尬。大家都是男性，一覺醒來感到晨勃的疼痛就好像女人來大姨媽一樣，司空見慣，同性之間都可以感同身受的。

不過，如果兩個男人里有一個或兩個都是基佬，那情況就變得曖昧了。

自己是不是基佬這個問題，葉修還沒想清楚，而且，這個問題的答案好像已經(jīng)不取決于葉修本身是不是個基，而是就取決于葉修在人類中選擇的戀愛對象是男人，還是女人。

Tobeornot,thisisaproblem.葉修吸完最后一口煙，從床上坐了起來。對他來說，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怎么想怎么都……差別不大？

下床的時候發(fā)現(xiàn)昨晚被自己踢飛的拖鞋乖乖地躺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