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
書迷正在閱讀:和自己的戀愛故事、死心塌地(H)、被幽靈纏上后、渣受與他的213次穿越(H)、霸道總裁和女裝大佬(H)、謠言止于戀愛、闔家團圓、我只想當(dāng)一個紈绔、靠臉吃飯的我、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卡
己嘴。合同辦的算快,緊接就是一戶接一戶的搬家騰地兒。臉色洋洋喜慶,兜兒揣著讓人眼熱吃味的補償款。就這么著,這近百戶成了響應(yīng)國家號召農(nóng)村城市化改革發(fā)展建設(shè)的第一批拆遷戶。不久,這塊地上一排排平房推平成空地。而外圍雖然圈上了阻絕外面的隔板,可也圈不住里面夜夜燈火通明。戴二紅租住的這小房沒被劃進去,萬幸還可以繼續(xù)住著,樸樹晚上睡不著就扒著窗臺透玻璃看那抹亮,猜隔板里是什么樣兒。聽沙石機械共同組合嘩啦啦聲響……白天沒事兒也看,不光樸樹,這片平房的周遭住戶有事沒事兒都愛往這溜達。鎮(zhèn)上以前也不是沒有蓋樓房的,但如此聲勢浩大的還是前所未有。建材每天運進送出,各種新鮮玩意兒總是特別招男女老少的熱鬧。樸樹照前兩年結(jié)實了點,不再那么瘦弱病態(tài),只不過幼年期間需要而沒得到的營養(yǎng)到底也多少映在了身體上,比同齡小孩兒總是矮小半頭。春夏都是一身已經(jīng)洗褪色的運動服,柔順的發(fā)絲,和越發(fā)黑亮瞧不見底的大眼睛……以前在灶臺上刷鍋都還腳下必須墊個小板凳才夠著,現(xiàn)在兩桶水能從院里一口氣挑進屋兒。時光荏苒,當(dāng)初對事物不公還會感到委屈疑惑的樸樹已經(jīng)初見了小伙子摸樣。退卻臉色稚嫩,日積月累對生活的隱忍讓樸樹的卑微已入身心,融進血液里,鉆進了骨頭里……逆來順受是他身上標簽,已經(jīng)不懂的反抗是何意味。戴二紅在張四兒子生下來辦滿月酒那天跟張四斷了,鬧的還挺大,都動刀了,張四迷途知返還是戴二紅良心發(fā)現(xiàn)不再破壞人家庭,怎么說的都有。具體的也只有他們倆人知道。反正那天整的灰塵暴土,動靜大的旁邊居民樓住戶都一個個探腦袋瞧熱鬧。那之后戴二紅就像變了個人,脾性大改,一心撲在自個兒的水果攤兒上,對樸樹雖不親近但娘倆過日子相依為命也還和氣。油鹽醬醋也按時買,還時不時問問樸樹班上有啥錢要交的沒。不過樸樹很少要戴二紅的錢,小孩兒過了他最艱難的時候。自己對事物還不是很懂時每天挨餓受冷眼,那種里外都苦。現(xiàn)在小孩兒就是每天只吃一頓也跟三餐不落的感覺沒什么差別。學(xué)校后來免除了學(xué)雜費,這一來樸樹基本就沒有大的花銷。平日除非必要那些書啊本的小孩兒都能不買盡量不買。去年夏天小孩兒給市場門市房旁的修鞋老頭當(dāng)學(xué)徒,其實也就是下學(xué)了去給打打下手,缺什么樸樹就給跑跑腿兒。一個月五十塊錢的活兒。每天修完一雙又來一雙的鞋底子打發(fā)著樸樹,多年后再回想都是單一的年少回憶。日升日落,爍星晚霞,日子就這樣不緊不慢的往前滾……樸樹一輩子都記的那一天,天上剛下過小雨,院里晾衣繩上一排濕漉漉他剛洗好的衣服,巷子外又是一鍋新鮮爆米花出爐的嘭嚨聲……涼風(fēng)徐徐,帶著油漆混雜的泥土味兒,尤是醉人。06年夏,這里多了一座高檔民住區(qū)。三排七層高樓屹立鎮(zhèn)中,淺灰的墻,落地窗,黑漆鐵門雕著花,讓石祖山青的矮墻圍住,頂樓一排類似尖塔的小鴿子房,小區(qū)整個看上去建筑色調(diào)搭配的像座古老而莊重的教堂。帶著強烈異國味道,室內(nèi)格局也是沒見過的新穎,從里透外的與這座中國小鎮(zhèn)格格不入……天剛泛亮,戴二紅收拾收拾就出攤走了。外頭雞鳴鑼鼓起,鞭炮把這還睡眼惺忪的小鎮(zhèn)炸的個激靈。樸樹搖頭晃腦從炕上掙扎起來,眨巴眨巴眼兒,窗外是灰蒙蒙的淡青。爬到床一邊拉燈,昏黃的小光亮填滿了小屋的陰暗。暑假頭一天修鞋老頭兒大發(fā)慈悲給小孩兒放天假,難得可以多睡一會兒的機會也給這喜慶的炮竹聲炸沒了。都是命,反正樸樹也早就認命了。穿衣服洗臉燒水做飯,樸樹忙活完一圈兒外頭天頭大亮,家家戶戶都悠悠轉(zhuǎn)醒,周而復(fù)始它枯燥無味的年復(fù)一年。抱著還熱騰的盒飯樸樹走出巷口:“爺爺早,”“又給你媽送飯去啊,”一把苞米粒扔進小爐,老頭邊搖邊問。“嗯。”樸樹從兜摸出個硬幣往老頭兒手里放“爺爺昨天的錢。”“昨天爆米花送給你吃的不要錢,誒,這孩子”老頭看著樸樹走遠了,小爐手柄越搖越快……走出了巷口幾步樸樹便站了住,看著那個新建成的小區(qū)出神。散了一地的紅衣裳,中國人都好這信兒,尤其農(nóng)村這塊兒,但凡是鬧出點動靜的事必要先拜拜。大到建房小到伐樹,都得先跟這塊兒地的生靈打聲招呼。順風(fēng)順水竣了工也首要孝敬地仙以后才能動。放完炮仗,這會兒開發(fā)商和幾個領(lǐng)導(dǎo)都在里頭祭拜。樸樹盯著他們面前宰的肥豬瞧,小孩兒還沒見過這么肥的豬。“喂,你過來,”樸樹聽聲音回神,忙抱著飯盒想繞離開不遠處對自己叫囂的幾個男孩子。“讓你走了么,”跟樸樹一條巷住的徐航擋住樸樹:“誒,想玩不,”男孩兒指指小區(qū)里不遠的健身器材跟樸樹說:“哥帶你混進去玩玩?!闭Z氣像是給了樸樹多大施舍。“想去不,”自從這幾樣器材一亮相就像網(wǎng)吧柜子頂上數(shù)額最大的點卡,搔著男孩兒的心。“唔,”樸樹頭垂低低的猛搖。徐航對于他,是不小于別人目光落在身上的恐懼存在。樸樹也不想和他玩兒。側(cè)身跑開,漸漸遠離身后一聲聲說他沒種的叫囂。這功夫市場已經(jīng)人頭攢動,那種周邊屯子的包席大飯店老板來采購各種食材。他腳尖兒碰他腳跟,我肩膀擦過你肩膀,回眸兩廂柔柔相望,親切問候你他媽是不是瞎……戴二紅嘴叼煙,見樸樹來也沒停手下削菠蘿的活兒,繼續(xù)應(yīng)付那些見她單著就來撩閑扯蛋的男人。十幾個削好皮的菠蘿往袋里一裝,“趕緊滾,”戴二紅回身抹抹手,接樸樹遞來的飯盒。“嘿嘿,正經(jīng)的,”男人把袋兒裝車:“二紅你想找個啥樣的跟哥說,”戴二紅沒再搭話兒,低頭吃飯。男人也不覺臊臉,笑嘻嘻又跟戴二紅拉了拉大春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