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張穿著下葬時候格子裙的那張，祖天漾把照片往包立柱面前一放，包立柱的臉就變了顏色，他把臉扭到一邊，不去再看。

祖天漾冷笑一聲：“包立柱，最近裕發(fā)村發(fā)生了一件大事你聽說了么？你在這么個地方關(guān)著，估計你也聽說不了，還是我跟你說吧，裕發(fā)村里鬧鬼了，村口那邊有個屠夫的媳婦，死了沒多長時間，天天出來鬧，說自己死的冤枉，死了死了還遭罪了，讓個臭流氓給侮辱了，這個臭流氓不光侮辱她，還把她的手給砍下來了。她天天晃悠著兩個沒有手的袖子在村里飄，可是也奇怪了，在村里怎么也找不到這個流氓……”

季言忍不住咳嗽一聲，干什么呢？審犯人還是哄孩子呢？還講起故事來了。

祖天漾沖著季言眨眨眼，看著包立柱面如死灰的模樣，說：“后來村民害怕啊，就報警了，我們挖開那個墳頭，發(fā)現(xiàn)那個女人被人扒的一絲不掛，她死了死了還受了這么大的羞辱，你說她能死的瞑目么？還有她真的沒有胳膊，不過我覺得我應(yīng)該是見過她的胳膊，包立柱，到現(xiàn)在了你還扛著是吧？活人你要jianyin，現(xiàn)在連死人你都不放過？你怎么能看出這種事！”

包立柱喉頭哆嗦了一下，眼神左顧右盼，手指一下一下的抽搐。

祖天漾說：“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半夜跑出去挖開了這女人的墳頭，然后把她強jian后砍了她的手臂！給我老實交代！”

大瓦數(shù)的燈泡明晃晃地照著包立柱，當(dāng)夜的種種像是過電影一樣從他腦海里閃現(xiàn)，他喘著粗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祖天漾說：“包立柱，你以為你猥褻的是個死人就沒人知道了是吧？你以為死人就不可能告你了是吧？你以為我們沒有證據(jù)是么？我告訴你我早就知道你干了什么！還想渾水摸魚混過去是吧？你以為你認了那倆姑娘是被你弄走的，就沒人知道你干的這件事了是吧？我勸你自己把事情的過程都說出來?！?/br>
包立柱搖搖頭：“是我干的，槍斃我吧。”

祖天漾說：“費什么話！我知道是你干的！你怎么干的，你是早有預(yù)謀還是突然興起，你現(xiàn)在給我一五一十的說清楚！說！”

包立柱歪著脖子，嘴里流出口水，像是一個將死的人回光返照，季言有點看不下去，微微偏過臉，祖天漾敲敲包立柱的桌子：“包立柱，別給我來這套，之前審你那個，那是我?guī)熜?，我們一個師門出來的，收拾你綽綽有余，說吧，哪天做的？作案動機是什么？”

包立柱搖搖頭：“槍斃我吧，都是我干的。”

祖天漾跟季言對視一下，重重地嘆了口氣。

回到宿舍之后，季言說：“這叫什么事兒啊，他怎么都認下了？這不是白折騰么？”

祖天漾說：“我也覺得奇怪，他到底在隱瞞什么?。　?/br>
季言說：“你說現(xiàn)在最大的嫌疑人是誰？”

祖天漾說：“趙桂田?！?/br>
季言說：“我也覺得是她，如果王曉梅也參與了，她們兩個完全是有可能把馬玉芬騙走，但是他們是怎么走的，包立柱當(dāng)時應(yīng)該就在附近看秋，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所以他才把這件事認下了？”

祖天漾說：“你的意思是他在幫那個趙桂田？”

季言點頭：“照你說的，他當(dāng)初猥褻過趙桂田，兩種可能，一是他就是個混蛋王八蛋，二就是他喜歡趙桂田?！?/br>
祖天漾說：“嗯？”

季言說：“他喜歡趙桂田，當(dāng)初這幫人都是幫著馬廣德做事的，馬廣德許諾把趙桂田給他。但是后來又反悔了，趙桂田被馬廣德賣給了李大貴家，包立柱因此跟馬廣德鬧翻了，他可能想強迫趙桂田，也許是馬廣德做的扣，目的就是把包立柱弄到監(jiān)獄，包立柱從監(jiān)獄出來，馬廣德已經(jīng)坐穩(wěn)了村長的位置，包立柱只能忍氣吞聲?！?/br>
祖天漾笑：“成啊季組長，分析的嚴絲合縫，合情合理，跟誰學(xué)的這么厲害？”

季言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轉(zhuǎn)身想走人，祖天漾拉住他：“別走啊，分析分析，要是說包立柱能看見她們，那是不是就證明她們的確穿過那片玉米地了？”

季言說：“嗯。他看見了卻沒有聲張，也許他用這個要挾了趙桂田，也許他想保護趙桂田，幫助喜歡的人做她想做的事情?！?/br>
祖天漾說：“這我信，幫助喜歡的人做他想做的事情，人之常情?！?/br>
季言不知道為什么嗓子有點緊：“成了成了，別白話了，趕緊睡覺去吧，明天還得接著審訊呢。”

季言恢復(fù)工作后，他們倆就火速搬回單位來住，祖天漾說：“哎，你自己睡得著么？你不冷??？暖氣都停了。”

季言說：“你睡不睡？你要是閑的沒事干你就去接著問去，現(xiàn)在時間多寶貴你知道么！再問不出來口供我跟你說上面饒不了你！”

祖天漾第四次審訊包立柱的時候說：“包立柱，你知道這人呢，只要活著就有翻盤的可能，你覺得自己現(xiàn)在扛下來了，但是馬廣德的事兒就此可就打住了，你跟著他那么多年，都干過什么你心知肚明。然后呢，他對你怎么樣？他對一個跟他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人都能這樣，他能饒了別人么？不把馬廣德扳倒，這日子太平不了?！?/br>
包立柱黑長的指甲摳摳自己的臉，祖天漾說：“對了，你聽說裕發(fā)村鬧鬼的事兒了么？村子里給折騰的雞飛狗跳的，不過你不怕這些，你要是怕鬼你就干不出去挖墳的事兒了，你是怕人，我跟你一樣，我也怕活人，人死了就埋了，還能禍害誰，能禍害別人的都是活著的人。”

包立柱眼睛微微閉上，祖天漾晃了一下照燈：“別睡啊，這樣吧，咱們一步一步的來，咱們今天不說別人，咱們就說說馬廣德，馬廣德怎么對不起你，我們現(xiàn)在不想查別的，就想知道馬廣德是個多壞的人，你如實告訴我們就成，你要是不說呢，也可以，逍遙法外的人就是他了，反正我們現(xiàn)在沒證據(jù)抓他，到時候他依然做著他的村長呼風(fēng)喚雨的，你這個槍子吃的可夠冤枉的，簡直是親者痛仇者快?！?/br>
包立柱嘴唇哆嗦了一下，突然用手砸了桌子一下，季言和祖天漾對視了一下，包立柱整個人半趴在桌子上，突然嗚嗚地哭了起來，祖天漾也不催他，手指輕輕地敲著桌面，包立柱哭了一會，從桌子上抬起頭：“能給我抽一根不？”

季言從口袋摸了半天啥也沒摸到，他看了祖天漾一眼，祖天漾咳嗽了一下，從兜里掏出季組長的煙盒，遞給包立柱一根，替他點燃。

煙霧環(huán)繞著，包立柱嘴唇哆嗦著吸了一大口，然后閉著眼，從鼻孔里噴出白霧，緩了一會說：“馬廣德。那個老東西，都是他干的，最壞的就是他了……老犢子……”

祖天漾瞇起眼睛說：“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就讓你去休息，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