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敏往日里總是冷著臉不跟她說話，但這回直接迎上去了。她劈頭就道：

    顧子午是我男朋友，學(xué)姐，你老這么極端地告白，真的非常過分。我已經(jīng)打聽到你輔導(dǎo)員的聯(lián)系方式了，我會去告你的，如果你的輔導(dǎo)員管不了你，我就再去找你的院長。

    你不用在我這里使勁兒了，一點(diǎn)用都沒有。你也給我聽好了，我非常愛他，我不但不跟他分手，他要是有一天不愿意跟我好了，我甚至可能會跟你一樣去死纏爛打。

    ......反正你那些招我都學(xué)會了。

    剛離開就后悔泱泱跟過來的顧子午，意外聽到江敏的告白，突然就不討厭這個追起人來特別嚇人的學(xué)姐了。他沒有聽過江敏如此直白地表達(dá)自己的依賴和感情，此刻乍然聽到，眼睛里瞬時就起了波瀾，嘴角也無論如何都展不平了。他以為自己可能只有在求婚時能聽到她一句不好意思卻制式的“我愿意”、“我也愛你”，結(jié)果突然就提前“過年”了。

    隔壁周家最害羞最磨不開面兒的大兒子周懷瑾正在樓道里唱歌——顯然是犯了大錯。不過須臾，他的meimei拉開門出來了，剛滿四歲的小姑娘背著手跟他排排站，仰起腦袋脆生生跟哥哥一起唱歌。他們唱的是英文的兒歌。雖然距離新年還很遠(yuǎn)，但江敏就是奇怪地聽出了新年歡慶的味道。

    “喂，你剛剛夢到什么了？”江敏給顧子午夾了一筷子魚rou，突然問。

    “嗯？我記不清了，好像是高考結(jié)束以后你突然不見了，我在自己房間收拾東西要去美國上學(xué)?！鳖欁游缧牟辉谘傻卮稹?/br>
    江敏默默將魚rou夾回來，面色復(fù)雜。我不見了，你去美國上學(xué)了，多么不拖泥帶水的結(jié)局。

    顧子午低頭慢慢喝湯，沒有告訴江敏，在那個令人喘不過氣的夢里，自己最后沒有去美國。他在去機(jī)場的高速公路上出了車禍，然后在生命流逝的最后幾分鐘里，一面聽著自己砰砰砰的心跳，一面在心里一遍一遍描摹江敏的長相，他怕自己下輩子睜開眼睛會記不住她。

    樓道里唱歌的孩子被下班回來的mama帶回家里去繼續(xù)教育了，整個世界瞬時安靜下來，只剩下湯匙輕輕磕著瓷碗的聲音。而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有救護(hù)車響著警鈴烏拉烏拉開過去。

    “我愛你?！鳖欁游缤蝗坏?。

    江敏：“......”

    顧子午慢吞吞自口袋里掏出鉆戒，他深望著她，繼續(xù)道：“我們結(jié)婚吧?！?/br>
    顧子午早就買好了戒指籌劃著求婚——兩人大三在彪悍學(xué)姐的刺激下默不作聲地領(lǐng)證了，但是沒求婚，沒辦婚禮，像個漫不經(jīng)心的玩笑，也像一時意氣——但好像什么場合什么時間都欠點(diǎn)意思。高中校園、B大林蔭路、兩人的生日、兩人第一次網(wǎng)站不許具體描述行為的紀(jì)念日......但此時，就在這萬籟寂靜里，他突然就感覺時間和場合都分毫不差地咬合了。他希望往后余生都能跟她一起在這樣寂靜的夜里面對面吃飯。

    江敏愣愣地盯著鉆戒，半晌，輕輕吸了吸鼻子：“......不要以為你生病了就可以不跪。”

    顧子午應(yīng)聲單膝跪下。江敏擱下筷子伸手給他，他給她戴上戒指，低頭在她手指上輕輕一吻。江敏緊抿著唇，伸出小指在眼尾迅速一抹。顧子午假裝沒看到，他轉(zhuǎn)頭望向窗外，聽到前面鐘樓整點(diǎn)的鐘聲。                        

    作者有話要說：　　圍脖品品豐豐有點(diǎn)殘余......明天有個番外......

    ☆、番外

    番外

    大二的冬天。

    江敏跟顧子午吵得非常激烈。如果有認(rèn)識兩人的朋友在一旁, 肯定會感覺非常驚訝。江敏是個防備心比較重的人，跟誰都親熱不起來, 顧子午更是, 但此刻兩人拘在同一個空間里，全部都充斥著guntang的生活氣息。

    倒沒有特別大的矛盾, 就是很多小事兒的積累。

    比如顧子午起得早，喜歡上早自習(xí)，江敏睡懶覺, 喜歡上晚自習(xí)，兩個人還不愿意各上各的，硬要湊在一起。

    比如顧子午花錢太厲害了，看到什么買什么，片刻的新鮮勁兒過后, 隨手一扔任其在角落里落灰；而江敏是個極簡主義者, 她就連化妝品都不屯, 是全班唯一一個雙十一一分錢都沒花的主兒。

    比如顧子午的追求者是不是也太多了？怎么三天兩頭就能抖落出幾個貌美如花的小學(xué)妹？江敏是真的看不出來那個貌似忠厚的學(xué)生會副主席是在追求她？她到底為什么要吃那人帶的早飯！

    “我跟你說過了，不要買這些花里胡哨的電子產(chǎn)品，你拆完看看就扔到一邊真的很浪費(fèi)！還有你的鞋子和衣服, 去年買的吊牌都沒摘！我去你宿舍看到了！”

    “一點(diǎn)也不花里花哨，是你不懂而已！什么衣服鞋子？啊, 衣柜最上面的, 喂，那一堆全是我媽買的，你自己也說太張揚(yáng)了。”

    “......我沒有說過?！?/br>
    “我聽你的定了鬧鐘, 但我就是睡得沉沒有聽到響聲啊......再說我昨晚也沒有答應(yīng)你一定去上早自習(xí)，我只是說我盡量......”

    “你不起早就老不吃早飯！總之，江敏你下回再胃痛不要給我打電話，不要在電話里哭，不要大半夜讓我敲女生宿舍大門，差點(diǎn)管你們宿管叫媽！你真的煩死了?！?/br>
    “嗯，我是很煩，大一那個叫林思齊的學(xué)妹就很乖。”

    “......誰是林思齊？”

    總之，雖然都不是什么大事兒，但兩人吵得不可開交，且常常出其不意噎對方一句，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格外令人火大。最后就是，江敏表示兩人可能需要分開各自冷靜下，所以最近一段時間就不要再見面了。

    顧子午有點(diǎn)慌，但嘴硬得硬是沒有出言挽留，只是目送江敏氣咻咻離開以后，默默跟自己家里的“將軍”視頻。

    柳笙在將軍身后故作不經(jīng)意地來來去去，幾度要擠開大狗上前詢問，幾度作罷，但最后顧子午看夠了“將軍”，要切斷通話時，她還是沒忍住，道：“不行就去道個歉，沒什么丟臉的?？偛荒艿戎思野桶偷貋砗迥??！?/br>
    顧子午平聲道：“我沒跟她吵架。”

    柳笙意味深長：“你們真的在交往？”

    顧子午頓了頓，直接切斷通話。

    江敏黑著臉回到宿舍，經(jīng)不住室友的一再詢問，解釋自己跟顧子午吵架了。三位室友聞言全部瞠目結(jié)舌。雖然上面有大三大四較成熟的學(xué)長，下面有大一較鮮嫩的學(xué)弟，但大二的顧子午是B大無可爭議的校草。而“無可爭議”這個詞，不出意外能延續(xù)到他離開B大。所以江敏這個遭天譴的到底是如何下得去嘴跟他吵架的。

    “江小敏同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