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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一瞬間,施言有了排斥,對真相的排斥。施言謝絕吃飯的邀請,趕著回家。父親并不在家,小姨來了,母親正在抱怨父親上現(xiàn)場。施言想與母親好好溝通的愿望因為小姨的來訪而不得不延遲。晚上丈夫才進(jìn)門,妻子一天的怨氣有了發(fā)泄,施言塞著耳機聽音樂,一個頭有兩個大。次日早晨施言就被叫責(zé)罵吵醒,原來父親今天還要上現(xiàn)場,母親撒潑,小姨勸架的聲音,然后是父親關(guān)門的聲音。昨天領(lǐng)導(dǎo)們都要慰問堅持在崗位的工人,施言相信父親,但是今天他就不知道了。嘆口氣,施言穿戴好出臥室,沒有辦法再晚了,是時候必須和母親坐下來耐心談?wù)劻恕?/br>“媽,別生氣了,我爸也是沒辦法,做領(lǐng)導(dǎo)的怎么也要去一線看望職工。”“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看了,看誰去了?誰知道他在外面都干些什么?”“媽,”施言不贊同地?fù)u搖頭,示意母親給小姨添了尷尬。或者是因為施言這一聲里帶點責(zé)備,讓母親的怒氣反而被煽旺了。“怎么的?我不能說?你爸有錢有勢,你就(偏)向著他,我沒有錢,我就沒有說話的資格?”“媽,你說的什么話?等你平靜了咱們好好談。你這樣不行?!?/br>“我怎么不行了,你說我怎么不行?”一聽兒子說自己不行,母親氣急敗壞。“等你冷靜吧。小姨,你和我媽去逛逛街,中午做點好吃的吧。”施言知道現(xiàn)在說不通,就回房間拿了包打算去辦公室打幾個長途,與北京培訓(xùn)班的同學(xué)和客戶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走到客廳被母親一把拽住:“我要什么冷靜,我哪里不冷靜?”這樣胡攪蠻纏,施言忍不住皺眉,強忍著說:“媽,我爸每天工作都很繁重,方方面面要cao心的事很多。本來家是一個可以讓他休息、安靜的地方。你可以不要再鬧他了嗎?你這樣繼續(xù)下去,哪個男人愿意回家?你會把你的男人鬧跑的。”<母親好象看陌生人一樣,施言以為母親受到觸動,伸手想牽起母親去沙發(fā)坐下來推心置腹談一次:“媽,真的,別說我爸,我有時候都想躲出去,”手伸到一半,話說到一半,施言被母親接下來的舉動嚇傻了。母親突然噗通一聲跪到地板上,跪在施言膝前,施言徹底驚呆了,他驚得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張著嘴如石像。施言的小姨也化做另外一尊石像。施言就看見母親雙手趴在地上“咚咚”有聲地接連給自己磕頭,口里連聲喊著:“小云(施言小姨名字),你看吧,你看看,這就是我養(yǎng)的好兒子,我沒有權(quán)勢,也沒有錢,有權(quán)勢才是他爸,我錯了……”施言手里的包差點掉了,他胸腔里悲鳴一聲,腳下踩到燒紅的鐵板一樣跳起來,拉開家門就往外沖。施言哭了,他真的感覺到臉上有濕潤流下。但是沖到馬路上,哪怕只是踩到馬路牙子,他也立即穩(wěn)住身形,用手帕擦去淚水。因為他是施言,因為有太多的人認(rèn)識他,因為有太多的人熟悉他的父母,所以他沒有痛哭的空間,所以他必須要風(fēng)度翩翩,以得體穩(wěn)重示人。施言給司機小李打電話,開出了單位的車。他毫無目的,無頭蒼蠅一樣有路就開,有彎反應(yīng)及時就拐。胡亂摸著他就到了高速口,這是幾日前才開通的一條高速,其中的一端就是MO城。這條路通車,他們家到MO城的時間將縮短為90-120分鐘之間。想到MO城,想到MO城里的那個人,有79天沒有看見過他了。施言眷戀,施言思念,施言挾著深切的痛楚喊出他無法忘懷的人:諾諾,諾諾!不顧一切地踩下油門,施言眼窩涌上陣陣熱氣,剖心之痛只有在那個人身邊可以得到安撫,施言向著他的方向前進(jìn)。一路上施言駕車就好象哪吒腳下的風(fēng)火輪,新開通的高速上很久才會出現(xiàn)一輛車。施言眼眶燙、咽喉哽、胸口緊,相思早已蝕了骨穿了心。下了高速進(jìn)市區(qū),施言越來越迫切。大哥大突然的鈴聲讓他一驚,剎到路邊接聽電話。“施言,我是于瑤,我高興死了,”于瑤興奮的聲音:“你快快聯(lián)系黑諾告訴他,McGill大學(xué)錄取他了。寫信太慢,你快點想辦法通知他?!?/br>施言宛如置身湖底,被水草包圍看不見周圍的環(huán)境,一種絕望升起。“施言,施言?”于瑤還在大喊大叫:“你說話,你聽見了嗎?”“聽見,”施言機械回答,有如將死之聲,看著大哥大的眼神好象看見妖魔。<太遙遠(yuǎn)的距離,外加于瑤的激動,讓她聽不出來施言的異樣,還一味地報告著喜訊:“施言,多謝你替黑諾交申請費,他那么孤注一擲地申請一個學(xué)校,你不知道我那時候好擔(dān)心啊。4月開始我每天晚上登記等候?qū)W校機房上網(wǎng)查他的那些申請,我剛剛看見McGill大學(xué)已經(jīng)郵寄出offer了,施言,太好了。告訴黑諾,讓他找找McGill的資料就知道那是多么了不起的大學(xué)了。恭喜他,恭喜他……”于瑤的聲音哽住了,然后就是啜泣的聲音。施言不知道什么時候和于瑤再見的,他一直坐得筆直,目光里找不到焦距。再一次的大哥大鈴聲響了很久,他才茫然地抬起電話,鈴聲緊促聲聲催人。按鍵,一個女聲:“施言,你好?!?/br>施言看著電話,動動嘴,沒有聲音。施言?你好,施言?聽得見嗎?”貝戈戈聽不見回答,疑問幾聲,她明明可以聽見電話里有車?yán)鹊穆曇?,所以揚高聲音:“施言?你可以聽見我嗎?我是貝戈戈。”“聽見了。”施言慢慢說出來:“有什么事嗎?”“沒有,就是假日想打個電話問候問候朋友,你在哪?出去玩了嗎?不少單位都組織春游呢。”“你在哪?”貝戈戈就在家附近呢,施言說了一句你等我,就放了電話。貝戈戈在那邊簡直不敢相信,從街口的公用電話廳猛往家跑,先是最快的速度洗澡化妝,然后把房間里臟亂的衣服全扔到箱子柜子里,哄走了自己的室友。貝戈戈驚喜萬分地守在門口,幾乎施言一到她就打開門迎接。不過她很快就察覺出施言有心事,施言是有傷自己背的人,貝戈戈發(fā)覺施言的笑讓人心酸,能夠要施言受到莫大委屈和傷害的人,舍黑諾其誰?貝戈戈覺得黑諾是個傻子,這樣情深如許的人怎么會讓他傷得如此深?怎么會有把他推給別人的一天?貝戈戈可要抓緊這個機會,因為施言是她最念念不忘的男人。雖然不知道黑諾又是為什么傷了施言,但是一生有摯愛如此,就算是個男人又如何?第66章施言胸口抽疼到使人瘋狂,崇拜與敬仰的父親終于被逼走出了背叛家庭的一步,可憐可悲的母親晝夜擔(dān)心懼怕的恰恰是她親手造成的。施言對父親稍有失落卻沒有怨恨,如果出現(xiàn)的是可以抹去父親眼中疲憊的志同道合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