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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他要上臺的話,你提前給林公館打個電話?!?/br>在摸上碼頭那艘開往中國的船之前,莫非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只能在紐約最下等的小酒館里,彈著那臺永遠也調不準的音的鋼琴。但如今,他彈著從德國運來的里特米勒牌鋼琴,坐在上海最高級的歌舞廳里唱著爵士,觀眾是他以前連想都不敢去想的上流社會們。這就是為什么大家都想來中國的原因吧,即使象他這樣連黑人都能上來踩兩腳的小雜種,在這個紙醉金迷的上海也成了留學歸國的爵士王子。“莫非,你明天晚上來么?”經理遞上一杯酒,笑咪咪的看著正在收譜子的莫非。“來吧,我明天沒事?!蹦鞘掌鹱V子,拿過經理遞過來的酒,抬頭看著他,“不過下午我要用車,讓老王中午到我家等我?!?/br>“沒問題?!苯浝砘仡^叫道,“小李,去跟老王說把車開到門口,咱們的莫王子要回去了?!?/br>“哦!”服務生小李應了一聲,又說:“經理,門口堆了一群女孩,估計等莫非出來呢,要不我讓老王把車停巷口好了?!?/br>“不用了,我走正門?!蹦呛攘丝诰疲ζ饋碚f,“后巷那么長,我才懶得走?!?/br>“懶什么?我看你就是想看那些女孩子看到你的樣子吧?!苯浝沓猿孕ζ饋碚f,“老實交代,今天收著什么好東西了?今天你沒事就沖下面拋媚眼。”“也沒什么。”莫非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還不是花和手帕那些女人才用的東西,說起來,你知道總坐在角落的那個中國人是誰么?”經理順著莫非的手看過去,笑起來說:“怎么?你什么時候也注意什么人來聽你唱歌了?”“總能看見他么?!蹦且豢诤认卤永锏木疲跋麓谓榻B我認識一下吧,我總覺得這個人挺有意思的?!彼酒饋?,突然又想起來什么,轉頭問經理說:“你知道溫老板是什么人么?”“溫老板?”經理有點迷茫,“不太清楚。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也沒什么,前兩天被人認成什么溫老板,還是日本人,也不知道那是個什么老板?!蹦侵钢约旱难劬πχf,“不過看清楚我的眼睛顏色以后就走掉了,估計是認錯了。好了,我走了。”莫非打開美麗華的門,立刻就引起了門口一群女孩子的尖叫。他微笑的向兩邊的人點了點頭,便向車走過去。他才走到車門口,就見有人替他打開車門,里面赫然就坐著那個他剛才還想認識的男人。“林先生在這兒等您很久了,想送您一程?!彼緳C向莫非微微躬身,“莫先生,請?!?/br>莫非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兩邊漸漸開始瘋狂的女孩子,立刻坐進林玉堂的車里。“你倒是很喜歡這種被人崇拜感覺?!绷钟裉每粗糁嚧皩δ切┡⒆訐]手的莫非,笑著說,“不過想當角兒,還是要穩(wěn)的住,笑就好,動作大了,有失身份。”“角兒?”莫非轉過頭,看著林玉堂,“那是什么意思?”“這……”林玉堂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向莫非解釋,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你連角兒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在中國長大的?!蹦鞘娣目吭谝伪成?,對林玉堂笑著說,“我剛才還和經理提起,最近總能看見你來聽我的歌,喜歡我的歌?”“我不懂英文。”林玉堂微笑著,仔細的看著莫非的臉。看久了,兩個人也并不那么象,就算都是瓜子臉,就算有雙一模一樣的眼睛,但眼瞳的顏色也不同。林玉堂不知不覺的伸出手去,輕輕的捏著莫非的下巴。還記得第一次他捏住那個尖尖的下頜,看著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不安,有些驚恐,有些認命,有些不甘,眼神復雜卻安安靜靜的停在他手里,任他打量。“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怕的要死。”后來溫庭玉靠在他懷里,纖長的手指把玩著他送他的白玉,眼神飄忽的望著窗外,“以前有人跟我說,被林家大少爺看上的男人,沒幾個有好下場的?!?/br>“那現(xiàn)在呢?”林玉堂翻身把溫庭玉壓在身下,吻了吻他的脖子,又撐起來看著他的眼睛,想要捕捉住他飄忽的眼神。“你需要我怕你么?!睖赝ビ袼剖强粗?,又似是看著一個遙遠的地方,“什么叫好下場呢?”什么叫好下場呢?難道跟著那個人,去過著背井離鄉(xiāng)的生活,就叫好下場了么?難道跟著他,對溫庭玉來說就是那么折磨的事情么?這個男人,到底是在看他,還是在看著一個遙遠的地方?莫非被微微緊起來的手捏得把眉頭皺起來,卻不想推開眼前這個人的手。他的眼神很遠,很痛苦,卻帶著一絲似乎連他自己都不能察覺的溫柔。莫非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摸向林玉堂的臉龐。然后,就像從夢里驚醒一般,林玉堂突然松開手,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喉嚨:“對不起,我太失態(tài)了?!?/br>“沒關系?!蹦禽p輕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林玉堂的手的溫度還留在那里,“對了,你應該知道我叫莫非,不知道你叫?”“林玉堂?!绷钟裉闷綋嵯伦约旱男那檎f,“我很喜歡你的歌?!?/br>“可是你聽不懂我在唱什么?!蹦切ζ饋?,托著下巴看向林玉堂,“聽不懂的歌你也喜歡?”“很多洋人,日本人,他們都聽不懂京劇到底在唱什么,還不是照樣聽戲捧角兒?”林玉堂勾起嘴角,“這樣好了,不如有時間你把歌詞翻譯給我聽?!?/br>“翻譯……好啊……”莫非皺起眉頭,“你又說角兒了,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是……”林玉堂想了想才說,“有名的戲子吧?!?/br>“戲子是什么?”莫非還是似懂非懂,“電影明星么?”“這……算是吧?!绷钟裉靡矐械萌ソ忉屖裁词菓蜃?,只是靠在椅背上,看著一邊點頭一邊默背剛學到的生詞的莫非。除了側面和眼睛有些相仿以外,沒有任何地方他們是象的。莫非還是個一個大孩子,喜歡出風頭,笑容里沒有心機,會對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好奇。“莫非,你多大了?”林玉堂突然問。“啊,哦,十五歲?!蹦寝D頭答道。“十五歲……”林玉堂低聲重復。同樣是十五歲……溫庭玉在他面前閉起眼:“大爺,如果您要留在北京,我留下來陪你?!?/br>沒見過十五歲的他真心笑過,沒見過十五歲的他好奇,更沒見過十五歲的他神采飛揚的樣子。莫非的住處到了,林玉堂看著往小樓里跑去的莫非,心竟然開始抽痛。當年的他,到底錯過了什么?扼殺了什么?“開車吧?!绷钟裉棉D過頭不再看,開口對司機說。“喂!”司機剛剛發(fā)動引擎,林玉堂旁邊的玻璃就突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他轉過頭搖下窗戶,看見莫非的笑容,“明天我去唱歌,你過來,我翻譯歌詞給你聽?!?/br>看到林玉堂微微點了點頭,莫非這才松了口氣,比了個OK的手勢,又轉身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