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9
山路,背著他往墳地去了。天黑的緊,溫庭玉手上的燈籠柔和的散著橘色,在雨中映著泥濘的路。雨點打在路旁的樹上草叢里,嘩啦啦的好像有野獸在跑。溫庭玉披著蓑衣靠在李順的背上,一手打傘一手挑著燈籠,也分不清自己是嚇的還是冷的,只微微的發(fā)著抖。李順覺出溫庭玉在發(fā)抖,兩手抬了抬,讓他更穩(wěn)當?shù)馁N在自己背上,笑著說:“甭害怕,咱媽護著咱們呢。再說,什么都有我,你抱緊了?!?/br>溫庭玉聽到這話,輕輕應了一聲,頭就靠在了李順的肩上。李順覺得自己的肩膀上熱熱的濕了一小塊。他深吸了口氣,覺得胸前口袋里的那張方巾軟軟的壓在胸前,壓得他精神一振。“庭玉,這些年,我都跟咱媽請過罪了?!彼肓讼?,兩眼盯著迷茫的前方,吸了口氣說:“我兩年前本想娶了段二小姐的?!彼X出溫庭玉一震,側頭用嘴唇碰了碰溫庭玉的鬢角,又接著說:“不過,這輩子我只想替一個人掀蓋頭,也就這么一個人能讓我從死人準里爬出來。只有那么一個人,就算我以為他早就忘了我,也沒有一天忘得了他?!?/br>他覺得溫庭玉一動不動的趴在他肩頭,什么話都不說,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除了他動過念頭娶段云漪以外,其他話他這兩天都說過。什么他一直以為林玉堂和溫庭玉是兩情柑悅,患難之戀;什么他一直以為溫庭玉早就不在乎他了;什么他嫉妒又自卑。該說的不該說的,他多少都跟溫庭玉說了,可溫庭玉心里的結仍是打不開。如今不過是老調(diào)重彈,又有什么作用?李順越想越難受,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兩個人靜下來,只有燈籠一高一低搖晃著在雨里散著淡光。突然燈光一擺,溫庭玉的聲音啞著響起來:“你忘不了我,為什么不回來找我?”李順一怔,這些天,溫庭玉聽他說以前的事情,總是默默的聽,從來沒有像今天晚上這樣開口問過。他這么一愣神,就沒說話,溫庭玉見李順不回答,一下把燈籠扔到地上,用力掙了起來。李順沒料到溫庭玉會突然這么耍起性子來,一下沒扶住,讓他站到了地上。溫庭玉兩腳一沾地,還沒走開就滑了一下,一下坐到了地上,手里的傘也滾到了一邊。燈籠的火早在掉在地上的時候就滅了,李順聽見溫庭玉摔倒的聲音,心疼的轉過身,勉強看到他摔倒的地方,剛要扶,卻被他一下打開。“你忘不了我,為什么不回來找我?你見到我就知道我過的怎么樣,為什么你一面都不肯見我?”黑暗總能勾出人的心里話,溫庭玉的眼前一片模糊,瘋了一樣叫起來,“你這七年到底為什么要躲著我?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李順擦了把瞼,轉頭去把掉在地上的傘拿起來,心里的苦澀一下泛出來。他怎么能在溫庭玉面前說,他忘不了溫庭玉,不代表他這七年沒恨過他。溫庭玉幾乎是在他轉頭走了以后就從了林玉堂,而天津知府醉后的言語他到現(xiàn)在還記得起來。“溫庭玉這戲子,嘿,那個叫Y?D,別看一副嬌縱跋扈的樣兒,只要順了他的心,他就自己靠過來。遺山,不瞞你說,要嘗過他,連紅婊子都覺得沒味兒,那噬骨銷魂的滋味可是絕對的值得花點心血?!?/br>‘嘎巴’一聲,李順一下把傘柄捏折。哪個男人能坦然面對這種事情?所以他不敢見溫庭玉,不知道自己見了他情何以堪。這些他怎么能跟現(xiàn)在的溫庭玉說?說他曾經(jīng)恨他,說他恨他說嫁他卻轉頭就從了林玉堂?說他恨他不知道愛惜自己?還是說他恨他真的比婊子爛?最可笑的是,他卻根本恨不起溫庭玉來,只能覺得自己沒用。如果當年他不是個下三濫的藝人短工,如果他不是個殘疾,如果不是他好高騖遠,如果他能好好的在溫庭玉身邊守著他,或許一切都不是今天這個樣子。況且如今他知道,一切都是誤會,說到底都是他的錯,這些傷人的話讓他怎么說得出口。再說這些話,當著他的面從別人口里說出來,溫庭玉就已經(jīng)承受不住了,如果果是他自己說出來,他不敢想象溫庭玉會怎么樣。他嘆了口氣,終究把傘撿起來,轉身走到溫庭玉面前,蹲下身子把傘撐起來說:“這七年我為什么躲著你,這兩天不是都跟你說了?”溫庭玉看著李順的眼睛,直直的看到李順的心里去。李順覺得自己那點齷齪心事似乎都被溫庭玉挖了出來,眼睛垂下的躲開了他的眼神,干咳了一下說:“娘的墳快到了,別要性子。雨那么大,那邊有亭子,有什么事情,到了那再說?!?/br>溫庭玉看著李順逃避的眼睛,突然沉默下來,也不肯問了,任李順把那折了柄的傘塞進他手里,抱起他走了半晌,進了亭子。倆人娘的尸身都沒留下來,所以沒有墳包。李順刻了兩個碑,起了個亭子替墓碑擋風遮雨。他進了亭子,把溫庭玉放下地,摸出火折子去點亭邊的火把。溫庭玉脫下蓑衣,走到墓碑前,伸手摸著上面的溫氏兩字,嘴唇直發(fā)抖,突然跪下來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啞聲說:“娘,兒子不孝,十七年都沒給您磕過頭了?!闭f著又挪到李氏的碑前,磕頭說:“李嬸,小義不義,勾引順哥,您要怪,就怪到我一個人的頭上。您放心,順哥他,順哥他早晚會成親,繼承李家香火的?!闭f著又磕了三個頭,看著地上不知道是殘留的雨水還是淚水留下的圓痕,又抬頭看了眼墓碑,一頭撞了過去。李順聽到溫庭玉說他會繼承香火,心里咯登一下,不知道溫庭玉怎么會突然說出這么一句話來。他直覺不好,就往溫庭玉背后走過來,果然看到溫庭玉不顧一切的撞碑,嚇得他心神俱裂,一下把溫庭王拉了回來。“你瘋了?好好的干嘛撞碑?”李順被撞得倒退了幾步,兩手緊緊的抱著溫庭玉,生伯他再做什么傻事。溫庭玉剛才這下,一點征兆都沒有,卻是使了大勁,一意求死。如果溫庭玉沒磕最后那三個頭,如果他沒覺出不對,或者沒及時轉過來。李順的心一緊,更用力的圍住溫庭玉,“你要使性子,盡管往我身上使,干嘛跟墓碑過不去?”“你放開我!”溫庭玉瘋了一樣在他懷里扭著,“我自私,我任性,什么都是我一意孤行,如果我沒勾引你,如果我沒逼你娶我,如果你回來我沒去找你……順哥,我知道你人好,一直順著我,隨著我胡鬧,最后還覺得對不起我。如今,我,我不想拖累你。”“胡說!”李順被溫庭玉的話氣的渾身發(fā)抖,“我對你的心,咱倆的娘都知道。你何必那么多心思?”溫庭玉一下緊緊的抱住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