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0
?”六猴兒見李順對那會兒的事情沒印象,自己也不敢說。高寶貴在走之前把他和白三都叫到一小屋子里,千叮嚀萬囑咐李順被宮里擄走的事情絕不能跟別人說,更不能在公眾的地方說,否則他們兩個恐怕會連自個兒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六猴兒對著李順干笑了幾聲,突然想起自己的事,拉著他神秘兮兮的說:“李順,有份發(fā)達的活兒,你干不干?”“你個上竄下跳不安生的,缺德的事我可不干?!崩铐樬s忙說,六猴兒這小子,成天凈做白日夢想發(fā)財。“切,天地良心,我六猴兒能干缺德的事兒嗎?知道西直門那邊有洋人工廠在找人吧。今兒個可好,有個洋人說了,要找人去洋人一個叫美利堅的地盤上采金子,報名就給條洋人毛巾,嘖嘖,多闊綽。三師兄、我、還有一窩脖,我們三個都報上了,結果那窩脖他老婆尋死覓活的不肯讓他去……”六猴兒唾沫星子亂噴,指手畫腳的跟李順說起來。“得得得,我知道了,你們這是少個人,找人頂包吶?!崩铐槾驍嗔飪旱脑挘裁靼走^味兒來,“我不去,去洋人地盤,哪輩子還能回北京來?”“這你就下懂了吧,人家說了,坐船過去,兩月就到。那邊是洋人地盤,洋人的東西遍地都是隨便拿,要不怎么毛巾隨便給呢?還是金山遍地,叫咱過去挖金子去。旁邊那翻譯說,咱簽的契都是五年的,月錢比在大戶人家干一年的還多。再者說了,過了五年人家還用船把咱們送回來呢。這發(fā)達差事兒,我是沒見過了,也虧三師兄有辦法,真擠進去報了三人的名兒?!绷飪号d奮的說著,李順也有點動心。五年沒多久,從洋人那邊回來,撿了金子,販了洋貨,可不就是和林府老爺干一樣的事兒了?李順又想起溫庭玉昨兒晚上的話,又想到自己在北京的確是沒有出頭的機會,心想,他好歹也是個男人,絕不能跟家里吃庭玉的軟飯。李順也沒細想溫庭玉也是個男人,總覺得自己不該靠著溫庭玉,怎么著也該溫庭玉靠著他才對。他開口對六猴兒說:“我總得回去跟庭玉說一聲?!?/br>“那可得趕快,今兒下午就從前門那上火車去天津搭船了?!绷飪赫f。“這么急?”李順一聽這話就有點猶豫,溫庭五今兒個白天有堂會,他要是下午就走,恐怕是見不到溫庭玉最后一面了。他們兩個的關系昨兒個才定下來,今天就走,他怎么想怎么舍不得。“你要去,就給我個準話,要不去,我還去拉別人。你去西直門那邊瞧瞧,那個叫熱鬧?!绷飪阂娎铐槳q豫,轉手就要走。李順想了想,最終咬了咬牙,心想,男人大丈夫,沒點魄力不就成了婆娘。他拉過六猴兒說:“你告我個準地方準時辰,我先跟庭玉打聲招呼,回頭過去跟你們碰頭?!?/br>六猴兒點點頭,把時間地點都告訴李順,臨走了說:“以后就看咱師兄弟在洋人地盤上逞威風了?!?/br>李順點點頭,轉頭往回走。他心下琢磨著,那時辰,估摸著庭玉是趕不上回來了,自個兒又不能不辭而別。他一邊琢磨著一邊轉到大街上,轉眼看見了寫字兒先生。“先生,您幫我寫封信,大概就是說,我去洋人地頭奔前程去了,一定要混得人模人樣的回來養(yǎng)他,讓他等我五年。不管我發(fā)達不發(fā)達,過五年一定會回北京找他,絕不是丟下他不管。對了,一定要說我走的急,不能見他最后一面,可我拿了他一樣東西做紀念,就當以后他跟我身邊兒一樣。”李順站在專幫人寫字兒的書生面前,遞過去幾個大子兒。那書生拿起一張紅框的紙:“抬頭寫什么?”“庭玉。”李順傻笑著說,“就是那個溫庭玉的庭玉?!?/br>那書生點點頭,提筆寫起來,下一會就寫好一張,遞給李順:“你媳婦兒真有福,就是這名兒怪,像個男人?!?/br>李順也不答話,笑著拿過那封信,轉身走了。李順進了家門,心里卻越來越不舍,溫庭五前晚上唱戲的樣子似乎又在他眼前重演著。自己如果就這么走了,溫庭玉會不會怨他?會不會從此不理他?他答應了溫庭玉不離開他,可這話他才說,就轉頭要離開他好幾年,他自己算什么男子漢大丈夫?他站在院子里想了半天,終究還是下了決心走。他在信上寫的清楚,相信溫庭玉會理解他,也會等他。自個兒是個男人,失了這次機會,往后想要養(yǎng)家糊口就只能靠自己賣藝了。李順咬了咬牙,走進書房,從懷里掏出那張寫字兒的幫他寫的信,放在了溫庭玉平常抄本子的桌子上。他看了看擺的地方,又把溫庭玉已經寫過字的紙放在一邊,把自己那張紙放在正中間。抬頭又看見這桌子對窗戶,伸手拿過一張鎮(zhèn)紙鎮(zhèn)在了那信上。他又看了看四周,尋思著拿點什么東西做紀念,終于看到溫庭玉昨晚上蒙在臉上的帕子就掉在枕頭邊。他拿過來,仔細疊了,揣進懷里,又在屋子院子里好好看了一圈,這才走出了院門。又去了自己原來那個大雜院收拾了幾件衣服,李順看天色不早了,這才奔去前門,正趕上火車,離開了北京。這邊李順離開北京,那邊溫庭玉還在唱著堂會。剛剛演了一出盜仙草,現下是別人在唱,溫庭玉在下面歇了一會,卸了粉彩又重新上粉揉紅,今天的壓軸是他的貴妃醉酒。常二爺和劉五爺都在下面,所以溫庭玉賣了力的唱,換了滿場的瘋狂叫好。溫庭玉想,為什么自個兒以前唱戲的時候沒注意過,其實這北京城里也并非都是虎狼,真心喜歡他唱的人還是不少??纯聪旅婺切┤说母吲d勁兒,他也欣慰。只不過這北京城里只有一個他能靠著的人罷了。溫庭玉想起李順,心下笑著,勾臉的手也停了下來,只想著李順這兩天的樣子。他正想著,忽聽的四兒過來說:“爺,張芝棟說那出牡丹亭要改,回頭他們給你送新本子過來?!?/br>溫庭王收了心思,轉頭對四兒說:“怎么又要改,上次給我的那本我都抄的差不多了?!?/br>四兒回話說:“他說這次他們管抄,改好了就給您送來,估摸著明后兒就得?!?/br>溫庭玉點點頭:“他們肯抄就好,你去把我桌子上抄好的那些燒了吧,省的回頭再亂了。記得單燒紅框的,你不識字,別燒錯了。對了,今兒晚上我請常二爺和劉五爺吃飯,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再去豐澤園叫桌菜?!比缓筠D頭繼續(xù)勾臉。四兒應了一聲,退了下去,一溜小跑的跑回家,先燒了桌子上的紅框紙,又跑去叫菜。心下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