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一個人跑到游樂園，把所有項目都玩了一遍。

    她的生活，終于透進(jìn)了一絲空氣，讓她在無邊的壓抑逼仄中，得到了喘息。

    “我mama…她有著超乎常人的控制欲。”注視著程如歌的面容，沈意濃還是緩緩說道。

    “從小到大，我必須按照她的意思去做每一件事情?！?/br>
    “她希望我當(dāng)一名老師，報志愿時是她親自到我們學(xué)校填寫的表格，后來我偷偷改了，所以收到通知書后，她很生氣?！?/br>
    “大學(xué)四年，我?guī)缀鹾图依飻嘟^了來往…到現(xiàn)在，我們的關(guān)系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緩解?！?/br>
    她說完，程如歌凝著神情，像是在沉思，須臾，才慢慢抬起眸困惑道：“那你們沒有建議她去看心理醫(yī)生嗎？”

    話音落地，發(fā)現(xiàn)話里似乎有歧義，他又補(bǔ)充解釋。

    “我是出于專業(yè)角度給出建議，沒有其他詆毀伯母的意思?！?/br>
    “我知道?！鄙蛞鉂庥采慌α耍M力維持住正色。

    “我這幾年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憑我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很難。”

    程如歌皺起眉頭，斟酌出聲，“那冒昧問一句，伯父那邊呢？”

    “我爸…”沈意濃苦笑，“他完全被我媽壓得死死的，沒有任何話語權(quán)。”

    他一時沉默了，兩人都沒有說話，夜里靜悄悄，彌漫著某種不知名的、淡淡的情緒。

    程如歌忽然說：“要不要看電影？”

    “??？”

    “房間有投影儀?！彼麚P唇一笑，“底下柜子里都是光碟，去挑一部你喜歡的。”

    這副模樣，真像是學(xué)生時代那些男生為了哄女朋友開心，帶她去到小商場，一揚手。

    ——去挑一個你喜歡的，我給你買。

    兩者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

    沈意濃每次都能被他一些亂七八糟的舉動治愈。

    蹲在地板上翻著抽屜，程如歌收藏的碟片都是經(jīng)典的老電影，很多沈意濃看過，也有沒看過的。

    她挑了一部聽過很多次但一直沒機(jī)會看的影片。

    房間燈關(guān)了，她調(diào)試好設(shè)備后飛快回到床上鉆進(jìn)了被窩里，躺到他身旁，看到屏幕上開始出現(xiàn)的片頭，程如歌略帶詫異。

    “看這個嗎？”

    “怎么了？”沈意濃扭過頭問他。

    “我怕你哭?！彼嵵仄涫碌溃蛞鉂庥中α?，“我是那么容易哭的人嗎？今年唯一的幾次全都剛好被你撞見了！”

    “不是，你很堅強(qiáng)?！彼嗣念^，肯定而溫和。

    “但不妨礙你有一顆十分柔軟的心?！?/br>
    沈意濃真的快被他說哭了。

    于是默默的往前挪了挪，張開手，把臉埋進(jìn)了他懷里。

    “程老師，請你停止散發(fā)魅力。”

    胸腔傳來悶悶震動，程如歌下巴搭在她頭頂，伸手揉了把她腦袋。

    電影時長一百分鐘，畫面光影切換，沈意濃看到舞女帶上金色假發(fā)，日復(fù)一日的鳳梨罐頭，短發(fā)女孩趴在高高的半山扶梯上透過窗戶去偷看房子里頭的男人，最后的最后，是一張畫在紙上的機(jī)票。

    “你想去哪里？”

    “隨便啊，你說去哪里，就去哪里?！?/br>
    影片放到尾聲，沈意濃縮在被子里，怔怔盯著屏幕。

    正如程如歌所說，他怕她哭。

    這是一部個人風(fēng)格濃烈的片子，講得是愛情，呈出來的卻是滿滿的孤獨，獨特拍攝手法的運用和出色的演員把撲朔迷離的憂郁和曖昧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直直擊入人心。

    她面色怔然半響沒有動靜，似乎還未從影片中抽身出來，程如歌注視著她，片刻后出聲。

    “是不是難過了？”

    “有一點?！彼櫫税櫛亲?，拖長腔調(diào)。

    “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的不開心呢，好像每個人生活在世界上都身不由己?！?/br>
    “沒有人會一直永遠(yuǎn)的快樂?！背倘绺枵f，“但是我們可以忘掉不開心?！?/br>
    “怎么忘？”她嗓音悶悶的，藏著無從發(fā)泄的滿腔悲苦。電影放映結(jié)束了，只剩下主創(chuàng)名單還在緩緩滑動，微弱光線投在床上，映亮兩張面容。

    程如歌稍稍傾身湊近，定定盯著她的眸子，忽的出聲詢問。

    “青青，你要不要親我。”

    低低的語句輕而緩慢，無盡誘惑。沈意濃眼中只剩下那雙張合著的薄唇，大腦一片空白，循著本能仰起臉。

    很輕易地親了上去，

    柔軟碰觸，呼吸開始紊亂，濕熱的氣息慢慢彼此交織糾纏，沈意濃身體不由自主向他貼得更緊。

    亂掉的前一刻，仍舊是程如歌推開了她，黑暗中，他的臉用力抵在她頸間，呼吸聲很沉。

    “青青…”

    他一叫，沈意濃腦子就熱了，嗚咽著，偏過頭去親碰著他。

    不知怎么又親到了一塊，程如歌的睡衣扣子胡亂中被她扯開，被子里的溫度越發(fā)高了，燒灼得人昏頭轉(zhuǎn)向，隱約中，沈意濃耳邊聽到了一聲淺淺嘆息。

    之后，什么都顧不得了。

    整個人沉浸在他的溫度里，在起伏中慢慢上升下墜。

    醒來便是除夕。

    今年的最后一天，外面似乎有人在放著鞭炮，偶爾兩聲脆響傳來，不負(fù)眾望的把睡夢中的人鬧醒。

    沈意濃閉眼輕哼，不自覺動了動，把程如歌也弄醒了。

    “程老師…”她迷迷糊糊的，往他肩窩里蹭，“有人在放鞭炮?！?/br>
    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程如歌卻聽清了，手自然地放到她腦后，安撫似的揉了揉。

    “不是鞭炮…”

    “嗯？”

    “是氣球?！倍厒鱽韾炐ΓZ氣不掩愉悅，“市區(qū)里早就禁止煙花爆竹了，為了有氣氛，每次逢年過節(jié)小區(qū)里總有些人扎氣球的?！?/br>
    “……”

    “那你有沒有扎過？”她睡意隨著話音漸漸消散，仰起頭，勉強(qiáng)睜開眼去看他。

    “沒有?！泵鎸@樣故意玩笑的問題，他還是認(rèn)真地回答，“不過倒是可以放點小煙花?！?/br>
    “唔？”

    程如歌想了想，給出一個具體形容詞，“仙女棒。”

    “啊。”沈意濃不由地感慨，“好幼稚。”

    “……”他垂眸看著她，動了動唇，“…起床吧，不早了?！?/br>
    昨天逛超市時，沈意濃買了許多裝飾的東西，原本以前節(jié)日都是隨便就過去了，但看到這些年味十足的對聯(lián)剪紙，還是忍不住湊過去挑挑選選。

    大抵是和清早扎氣球的人一樣，大家心中都保留著一份傳統(tǒng)習(xí)俗的特有情結(jié)。

    早餐后，兩人一起貼著對聯(lián)，程如歌上手弄著，沈意濃站在不遠(yuǎn)處觀望，出聲給他調(diào)整合適位置。

    大功告成，漂亮清新的小別墅大門上多了兩幅火紅的對聯(lián)，頗為熱鬧喜慶。

    一上午收拾整理了衣柜和房間，吃過飯，沈意濃坐在沙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