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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了這個問題,一些公安民警為了個人私利,通過非法手段隱去逃犯真實信息,冒用他人姓名身份,結(jié)果令抓捕追逃的工作困難重重。如果人民檢察官的隊伍里也有這樣知法犯法者,理應(yīng)從嚴(yán)問責(zé)。”兵來將擋,鏡片后的眼睛冷靜犀利,一席話既鎮(zhèn)定又漂亮,別說面前這個男人可能準(zhǔn)備了錄音來套話,即便姜書記就在身邊,也少不得要夸他一番。“不止是人民檢察官,還是市檢察分院的副檢察長,雖不是幫助逃犯逃避法律追究,但跑不了仍是玩忽職守罪?!备翟茟椀鹬鵁?,走向窗邊,伸手將窗簾完全拉開。窗簾厚實且緊閉著,整間屋子像個繭,令人感到窒息與壓抑。“如果傅律知道這人是誰,不妨去檢舉他,我們院監(jiān)所科有位同志對這類案子很有經(jīng)驗,曾火眼金睛地識破一位被‘漂白’了的B級逃犯,他可以跟你配合。”春天快來了,高層樓下的幾株白玉蘭已經(jīng)爆出花蕾,素雅又高潔。帶著花香味的陽光一下透了進(jìn)來,唐奕川不自覺地抬手遮擋。洪銳死后,他就拒絕曬太陽。“這么大一樁新聞,媒體應(yīng)該也很感興趣?!备翟茟椨殖榱丝跓?,把沒什么表情,“唐檢不知道是誰么?”“我不知道,”只當(dāng)傅云憲是訛自己,唐奕川往面上笑意卻不減一分,“我還是那句話,傅律如果證據(jù)確鑿,找媒體還是找公安,都可以?!?/br>“唐檢記性不好,我可以再提醒你一下,那兩位戶政大隊的民警是如何幫那位副檢察長重新辦理了身份證與戶口本……”直到傅云憲準(zhǔn)確無誤地報出了那兩名民警的警號,唐奕川才意識到,傅云憲不是訛他,而是真的有備而來。他這張臉?biāo)貋頉]有太過鮮明的表情,仿佛萬年冰川,再烈的陽光都曬不化,這一刻終于起了變化。洪翎這小子居然出賣我。唐奕川在心里念出這句話,暗暗攥了拳頭,他冷眼看著傅云憲,一字未發(fā),突然去拿隔茶幾上的手機,可能是想亡羊補牢料理后方事宜,而傅云憲眼明手快,擋住了他的手臂。兩個人肢體剛一接觸,久積的壓力一泄而出,他們像野獸一樣翻滾廝殺。唐奕川朝傅云憲猛砸拳頭,傅云憲讓著他似的扛了兩下,然后毫不客氣地還手。唐奕川連吃了傅云憲幾拳,摔下去又爬起來,屋子里的玻璃制品乒乒乓乓碎了一地。傅云憲殺紅了眼,捏著唐奕川的太陽xue兩側(cè)就往墻撞,一下下,后腦勺與墻壁猛烈相撞,發(fā)出駭人的聲響。唐奕川比許蘇高大不少,反抗也更為激烈,傅云憲幾乎掌不住他。唐奕川被撞得頭暈眼花也不認(rèn)輸,在混亂中準(zhǔn)確抓住傅云憲槍傷未愈的肩膀,五指用力下陷,似要隔著西裝插入他的傷口。傅云憲疼得低吼一聲,幾乎退出幾步之遠(yuǎn)。唐奕川比他在庭上的模樣還難纏,傅云憲掛彩不輕,找機會奪了茶幾上的鋼筆,拔了筆帽,就是兇器。他再次將唐奕川押在墻上,筆尖扎進(jìn)了唐奕川的脖子,還好不深,但鮮血混著墨水流出,又紅又黑。長時間的廝殺終于暫時休止了。兩個男人都咻咻粗喘著,唐奕川被筆尖壓迫著柔軟的喉管,仍不馴順地掙了兩下,他惡狠狠地瞪著傅云憲:“你既然證據(jù)確鑿,為什么跟我說這些,為什么不直接去檢舉我?!”“我當(dāng)你是洪家遺孀?!备翟茟検植凰梢淮?,仍牢牢壓制對方,他兩眼燒灼一般血紅,以呼吸相聞的距離逼視著唐奕川,“當(dāng)初我不知道洪銳不是黑社會,他的死我不是主因,但我愿意負(fù)責(zé)?!?/br>“你不知道?胡石銀的手段你不知道?他對洪銳在監(jiān)獄里做的那些,你敢說你都不知道?”唐奕川鄙棄地把頭轉(zhuǎn)向一邊,冷笑道,“我不會信的?!?/br>“你愛信不信?!备翟茟椧幌驊杏诟私忉?,他手中的鋼筆扎著唐奕川的喉嚨往上頂了頂,迫使著對方與自己對視,“欠洪翎的我已經(jīng)還了,欠你的……照片我給了姜書記一份,兩位民警瀆職的事情我瞞下了,你先保住你的官位,再來跟我算賬?!?/br>“我不受你的情,大不了我不當(dāng)這個副檢察長!”脖子血流不止,唐奕川不退反進(jìn),抻著脖頸逼近傅云憲,與他幾乎平視。他笑著,笑得清俊面容分外扭曲,一字一頓地說,“洪銳一條命,我們不死不休。”捯氣總算捯勻了,傅云憲放開了唐奕川,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跡。唐奕川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以一種說不上來的憐憫的眼神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聽見他說:“老二,你都聽見了?!?/br>傅云憲開了門,徑直而去,只留傅玉致拿著手機站在門口。正是圖窮匕見。唐奕川順著墻壁滑下|身體,坐在了地上。傅玉致正神色復(fù)雜地看著他,他那勾人極了的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一個字。脖子,頭,還有受了重創(chuàng)的臟腑,疼得要命,讓唐奕川突然思緒恍惚,不合時宜地想起學(xué)生時代的一場模擬法庭。那時學(xué)校組織“以案學(xué)法”,全年級都能參與,他跟傅玉致帶領(lǐng)各自的團隊拼殺到了最后。決賽場上,兩隊擦肩而過之時,傅玉致不顧滿座的師生,自以為沒人注意地往他手里塞了一枚啤酒瓶蓋,鄭重如交付一枚戒指,然后他貼在他的耳邊說了一聲。贏了我娶你,輸了你娶我。極小眾的品牌,極冷門的年份,他隨口一提自己有瓶蓋收藏的癖好,而獨缺的這一枚,他竟為他找來了。一張花哨的笑臉近在咫尺,那是他被仇恨填滿的黑暗日子里唯一的光明。唐奕川與傅玉致四目相對,隨后仰頭后靠,干笑了兩聲。挺好,他終于不用再懼怕陽光了。這個復(fù)仇的故事沒有意外與輾轉(zhuǎn),沒有溫情與光明。一聲嘆息之后,傅玉致轉(zhuǎn)身離去。第八十九章北方白婧一審判了無期之后,傅云憲就不再繼續(xù)擔(dān)任黃家的代理律師,白默又找了一名律師準(zhǔn)備上訴,對方還算有把握,起訴指控的罪名雖不會變更,但量刑上可能有很大程度的改變。顧天鳳死后,白默終于再次主動去見了許蘇。他坐著一輛紅色拖拉機進(jìn)了村,一眼就看見許蘇蹲在地上啃玉米饃饃,臉還是那樣,跟赤地千里間唯一一朵玫瑰似的,格外鮮妍嬌艷,但姿態(tài)相當(dāng)難看,活脫脫一個饑餓的民工。“你是風(fēng)兒我是沙”沒想象的浪漫,剛起過風(fēng),天是黃的,地是黃的,手中的饃饃是黃的,就連許蘇身上的西裝也披著一層細(xì)沙,黃的。許蘇抬頭看見白默,一臉驚訝:“你怎么來了?”白默眼淚唰就下來了。他二話不說就下了車,拍掉許蘇手上的饃饃,推他上車。“哎?哎?干嘛,干嘛呀?”許蘇不肯跟他走,還犟,“我剛見過當(dāng)事人家屬,沒吃飯呢。”“別干了,”白默橫他一眼,劈頭蓋臉地罵,“有病吧你,在這兒找什么虐啊,快跟我回去!”白默手勁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