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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如瓶,他求他千萬別把此事告訴傅云憲,因為他們下周末就要訂婚了……“訂婚?你說什么……訂婚?”傳言竟然成了真,許蘇猶遭晴天霹靂,當(dāng)場愣住,原先那點得理不饒人的氣焰一下沒了。他想起鄭世嘉留宿的那一夜,對于那個地方,至始至終他才是外人。他轉(zhuǎn)身,落荒而逃。人說情場失意的人,別處自當(dāng)?shù)靡?。許蘇倒是信這話,可他一沒錢賭,二沒庭開,連這份“情”都別別扭扭不清不楚,想來想去,最終決定還是去成人教育學(xué)院報了名,又把高樺案里的證據(jù)疑點與程序漏洞整理一遍,交給韓健。韓健最近在忙瞿凌案二審開庭的事。因程嫣被強暴涉及個人隱私,再次開庭審理,許蘇只被允許旁聽半程,而后就得在法院外頭等韓健的消息。不夸張地講,跟他自己開庭一個心情,期待、焦躁又忐忑,活像大學(xué)里通宵蹲守世界杯的決賽比分。庭審耗時一整天,好在最后眾望所歸,瞿凌案二審當(dāng)庭撤銷原審裁判,宣告瞿凌無罪。原以為最多只會發(fā)回重審,沒想到竟是當(dāng)庭改判,死刑案件的改判一般都會慎之又慎,這樣的結(jié)果實是殊為罕見。許蘇慶幸,自己這些通宵未眠的日子到底沒白熬,同時也替瞿凌長吁一口氣,好人一生平安。庭審結(jié)束之后仍有插曲,鄒杰老婆的親屬們在法院門口集結(jié)不散,沒了那些擅于挑事的癮君子,這回人不多,陣勢也不足以懾人。為首的只是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太太,可能是死者的奶奶,她拄著拐杖一直等,一直等,等到龐圣楠與韓健出現(xiàn),她便顫巍巍地走過去,揚起拐杖就打。龐圣楠機靈,簡單寬慰老人家?guī)拙?,就逮著空檔溜了,只留下韓健一人,被死者親屬圍攻。老太太呼天搶地,滿臉濁淚,她點著韓健的鼻子罵他為兇手辯護(hù)不仁不義,她質(zhì)問為什么法官不讓她上庭作證,因為孫女托夢給她,說自己死得好冤……韓健與之糾纏不過,又不能向一個老太太動手,只能攤著手無奈解釋,夢境不能作為證據(jù)……老太太最后哭得一口氣沒提上來,噴出大口鮮血,一頭栽倒在地,栽得太狠了,額頭都被水泥地砸出一個凹洞。死者親屬七手八腳地將她抬去了醫(yī)院,一場荒唐大鬧才算告終。不遠(yuǎn)處的許蘇目睹一切,字字聽得真切,卻始終躲在車?yán)锊桓页鰜怼?/br>類似的事情在傅云憲身上也沒少發(fā)生,傅大律師早已見怪不怪,可人心不過二兩rou,他見不得這個。入夏以后,天氣就一直古怪,晴時萬里無云,雨時電閃雷鳴,且變化只在一天之間,整座城市像被生生剖為兩半。老話道,亂世從軍,寧世從商,所以近些年的中國當(dāng)兵的越來越少,下海的倒是越來越多。以前國內(nèi)有家非常張揚的公司,叫盛域,辦過一個非常張揚的派對,叫“盛域之夜”,該派對以文化交流展自居,網(wǎng)羅世界各國的政界大佬、商界大鱷,還有文化界的巨擘、演藝圈的巨星。后來盛域的老總廖氏姐弟因非法經(jīng)營罪、污染環(huán)境罪被判了刑,盛域從此一蹶不振,而萬源趁機異軍突起。萬源的老板叫姚覺民,一個貌似慈藹的中年胖子,為人處事相當(dāng)高調(diào),對比當(dāng)年的廖氏姐弟有過之而無不及,尤愛在媒體面前作秀,也樂于辦大型派對。但周六晚上的這個派對人數(shù)不多,也沒請媒體報道,參與者不是公司高層就是有利益牽扯的股東,多少不為人道的秘密就滋生于觥籌交錯間。派對地點是姚覺民在S市近郊的一棟別墅。別墅依山傍水,占地八百平米,樣樣設(shè)施都是頂配,娛樂項目一應(yīng)俱全。周邊風(fēng)光也好,春盡夏來,江水依舊綠如藍(lán),空氣格外新鮮。派對準(zhǔn)點開始,第一個節(jié)目竟是請了一群和尚為一座貔貅現(xiàn)場開光。貔貅,人稱納財神獸,既能招財,又能擋煞,做生意的人尤其喜歡。姚覺民已經(jīng)請過兩只,這回出手更加闊綽,直接花五百多萬打了一座純金的。但這東西比較講究,光肯砸錢還不算,得請高僧開光之后,才算正式請進(jìn)了門。在場的都是自己人,講的都是私密話,所以沒找正經(jīng)的服務(wù)生,忙進(jìn)忙出伺候人的都是萬源的員工,且在公司里還有一定地位。一個穿侍者衣服的員工無意間撞了一下放著貔貅的擺臺,姚覺民頓時大怒,隔空點著那人鼻子就罵:“你他媽沒長眼睛?!再碰一下我讓你磕十個響頭!”萬源的這位姚老板,自稱信佛,素以樂善好施的面目示人,甚至允許萬源上下千名員工,不叫他“姚總”,而叫他“姚胖子”。可他這一整晚都坐立不安,脾氣之大也一改往常。姚覺民不時低頭抹汗,腋下早已洇濕一大片,再名貴的襯衣也不出他身份,反覺十分狼狽。郊外別墅的露天場地,涼風(fēng)習(xí)習(xí),不至于這么熱,多半還是心神不寧,傅云憲坐在他的身邊,摸出煙盒,自己抽出一支,又把剩下的扔給對方:“是不是老陶被雙規(guī)的事兒?”心事被對方一語戳破,姚覺民機械地點了點頭:“也是剛聽朋友透露,證監(jiān)會的老陶,前陣子被中紀(jì)委帶走了?!彼麖臒熀欣锍槌鲆桓鶡?,還沒來得及點上,手一抖,煙已掉在桌面上。他真的很緊張。傅云憲拿著煙在桌上敲了敲,淡淡道:“拍蠅打虎,國家才能長治久安么?!?/br>老陶即是證監(jiān)會副主席陶正,手下管著油水最足的兩個部門,常年在河邊行走,隨著國家反腐大幕拉開,濕鞋是遲早的事。他人已被控制,為免外頭人心惶惶引發(fā)金融界的山崩海嘯,正式消息尚未對外公布。傅云憲雖剛從外地開庭回來,但跟證監(jiān)會的人很熟,跟中紀(jì)委交情也不錯,所以先人一步,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跟往常一樣,傅云憲剛把煙叼進(jìn)嘴里,旁邊就有站著的人遞打火機。傅云憲抬頭看了看那人,原來是鄒杰。老婆死了,情人跑了,這人還跟沒事人一樣,嬉皮笑臉地拍馬屁,傅云憲瞧不上這沒出息的東西,直接無視對方的諂媚,自掏打火機點燃,看著一群和尚念念叨叨,他不緊不慢繼續(xù)問:“這東西,靈么?”“靈!真靈!有一回我夢見兩只金色貔貅,引著我往北走。醒了之后隱隱覺得是個預(yù)兆,就取消了原定向南的行程,結(jié)果我要去的地方當(dāng)天就發(fā)生了塌方,你說是不是救我一命?”提及這類東西,姚覺民的目光自然就落到傅云憲左手腕上,他是懂行的人,一眼便識真假,笑笑道,“傅爺,你這東西是刻意做舊的,假貨。”“我這東西比真貨貴重?!备翟茟椧驳皖^,輕輕撫摸那護(hù)身符,目光竟還饒動感情,“要真那么靈,你也給我請一個?!?/br>“那我讓手下安排,給傅爺打個跟這一樣大的?!?/br>“不用,能掛脖子上就行,送我所里一個小朋友。”傅云憲抽了口煙,又把話題繞回來,“不過萬源真跟老陶有關(guān)系,你現(xiàn)在再抱佛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