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趟，還熱著呢?！?/br>
        我眉眼彎了彎，打開油紙，隨手揀了一塊吃，余下的憐薇替我收了下去。

        昭陽一拍手，“瞧我這記性，最打緊的倒是拋在腦后了。我昨日里在京郊遇上一人，正是那年我們二人一起逛上元燈會那一回，我遇上的帶著面具的那個男子。”

        我挑了挑眉，“究竟是何方神圣，讓我們公主惦記了這么久？”

        她嘴角上揚(yáng)，眼睛里閃著細(xì)碎的光芒，活脫脫一副墜入情網(wǎng)的模樣，“改日再同嫂嫂細(xì)說，他還在宮門外等著呢，我說只送樣?xùn)|西進(jìn)來，馬上便回去的?！?/br>
        我不知為何心里倏地不安起來，問道：“你已經(jīng)將身份告知于他了？”

        昭陽滿不在乎地點了點頭，“我本以為是遇上了歹人......說來話長，還是改日再同嫂嫂細(xì)說?！闭f完便急匆匆要走。

        我見她這副模樣，不免起了幾分逗弄的心思，說道：“擇日不如撞日，既是已在宮門外，便不差這幾步路了。我倒是想見識見識，究竟是什么樣的才俊，才能將你迷的五迷三道。再說，就這般把人留在宮外，也不是待客之道?！?/br>
        昭陽略思索了一會兒，點頭應(yīng)下了。

     第 73 章

        兩人一前一后走過來, 昭陽在前領(lǐng)路，手中還握著纏成一團(tuán)的馬鞭，當(dāng)真是急著要走的。

        后面這人比昭陽高出一個頭來, 著一件鴉青斗篷, 寬大的兜帽將臉遮了個七七八八。腳下的步子沉穩(wěn)有力，行動間頗有幾分氣度，怨不得當(dāng)年上元燈會昭陽不過驚鴻一瞥便記掛了這許久。

        他們遠(yuǎn)遠(yuǎn)往我近前走著, 我對這人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便多看了兩眼, 只是心頭卻莫名涌起了兩分詭異感――就好似我在哪兒曾見過他，且還稱不上是什么愉快的經(jīng)歷。

        走到離我身前五步遠(yuǎn)的地方，那人站定, 昭陽往前又走了兩步才發(fā)覺他沒跟上, 轉(zhuǎn)過身去疑惑地眨了眨眼。

        我斂了笑意，看著那人一直微微低著的頭抬起, 兩手將兜帽緩緩摘下, 露出一張我果真見過，且恨不能啖其rou食其骨的面孔來。耶律戰(zhàn)。

        他漫不經(jīng)心地理了理自個兒身上的斗篷, 動作慢條斯理, 而后抬起眼來, 無聲地笑了笑，“好久不見?！?/br>
        我?guī)捉窃谒挸隹谶@一瞬，將昭陽攬到了身后護(hù)著, 東宮的親兵見勢也不必我吩咐，登時圍了上來, 四下里皆是拔刀出鞘的清脆響聲。

        耶律戰(zhàn)環(huán)視了一圈，面上仍是那種令人厭煩的散漫笑意, “何必這么大的敵意。這里是東宮，我此番是為議和而來，這難不成就是貴朝的態(tài)度？”

        我一抬手，親兵整齊劃一地收刀入鞘，退了下去。

        我擋住還有幾分在狀況外的昭陽，上前半步，“本宮自是知道，八王子為求和而來。只是不知，八王子竟甩下使團(tuán)，孤身入我上京。果真好膽量。”求和二字的音咬得要重一些。

        他無甚所謂地擺了擺手，后撤半步，將右手握拳置于胸前，行了一個契丹的禮節(jié)，“太子妃、昭陽公主。”而后又直起身來，毫不避諱地直視我，“從前倒是未見過你穿這般的衣裳”，語氣之稀松平常，活像是許久未見的故交舊友。

        可我們二人分明幾月前還不歡而散了一回，也跟故交舊友沾不上一點兒關(guān)系，故仇舊恨還貼切些。

        我不動聲色地在身后拉住昭陽有些打顫的手，下了逐客令：“依我大梁禮法，外臣使者不得私下拜見宮中女眷，八王子，恕不遠(yuǎn)送?！?/br>
        他仍只是笑著，分毫不惱，越過我淡淡望了昭陽一眼，“可惜，公主想來是不能賞這個臉，陪同在下賞這上京好景的了?！?/br>
        我察覺到昭陽的手握成了拳，一時沒來得及勸住她，只聽得她冷冷開口：“你騙我。”

        耶律戰(zhàn)只輕飄飄一句“迫不得已”，便又將兜帽戴上，邊沿放下來。

        昭陽的手猛然從我手中抽出去，我回過身去卻已是晚了，她右手的馬鞭被抖開，一鞭橫掃過去。

        耶律戰(zhàn)沒有要躲的意思，生受了這一鞭。昭陽正在氣頭上，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好在她用鞭也算不得純熟，鞭身打在耶律戰(zhàn)的左上臂，只抽裂了衣裳，洇出一道血痕來，未傷及筋骨。

        她抬手又是一鞭，招式更見狠戾，兜頭蓋下，只是這一鞭卻被耶律戰(zhàn)自半空截了下來，他只手握住鞭尾，往后一摜，馬鞭被繃緊，昭陽試了兩回都沒能將鞭子給扯回來，兩人就這般僵持住。

        我喝了一聲“昭陽！”，快步走到她身前，將手搭在她肩上按了按，在她耳邊低聲道：“他是使臣，動不得。否則不必你出手，我早便將他性命留下了?！?/br>
        她聞言忿忿松手，幾乎是同時，耶律戰(zhàn)也松開了手，馬鞭“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將地上小宮女未來得及掃的落花濺起幾瓣來。

        耶律戰(zhàn)一拱手，道了一聲“告辭”，便轉(zhuǎn)過身去，大跨步走了。

        他這一走，昭陽像是被抽了精氣神一般，霎時委頓。我默默將地上的馬鞭撿起，試著去挽她的手，“進(jìn)殿里說?！?/br>
        她回過神來，蒼白無力地笑了笑――蒼白到就連身上那樣嬌艷的海棠紅，都再襯不起氣色來，此時這不合時宜的顏色反倒更顯得人憔悴。她搖搖頭，同我說：“嫂嫂，我該回去了?！闭f著便從我手中接過去馬鞭。

        我想著這時候也確是該叫她一個人安靜想想，沒準(zhǔn)兒什么時候便想通透了，即便是一時半會想不明白，時間一久，也是能好的。是以只道：“你便不要騎馬回去了，我叫人備車?！?/br>
        晚些時候蕭承彥回宮，我方才知曉，今日申時契丹的使團(tuán)亦到了上京，在客棧安置下去，明日一早拜會皇上。

        這般算來，耶律戰(zhàn)滿打滿算也不過是早了他們兩日罷了。我試了試梅子酒的溫度，問道：“他便等不及這兩日，偏要大張旗鼓地鬧上這一鬧才高興？”――這時節(jié)上入了夜還是有涼意的，酒也還是溫?zé)嶂群靡恍檬挸袕]注意，我飛快給自己倒了一盞，仰頭一飲而盡。

        “耶律戰(zhàn)此人，陰險狡詐，你當(dāng)他真是來上京觀景的？若不是今日與你碰上，昭陽不會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旁人也不知他早了兩日便進(jìn)京?！笔挸袕┨绞诌^來，修長的五指搭在青綠的瓷質(zhì)酒瓶上煞是賞心悅目，只是這雙手下一刻卻將我手中的酒瓶奪了過去。

        他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