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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的, 圈久了, 它會死的,叫我放了它, 改天他去買只八哥兒來給我養(yǎng)。我已然費了這么多心血,怎么愿放手, 說什么也不肯。后來我同父兄啟程北上,自然帶不得它,便將它留在屋里,特意吩咐了三個小丫鬟看顧著。 那年冬我甫一回府,便跑去看它,卻只看到了那只紅藤條編的精巧籠子隨著風搖搖晃晃。我其實并不驚訝,只是難過――我還未北上的時候,它便已不怎么愛吃食了。只是我為了私心,一直恍若未見罷了。自那之后,我再沒吵著養(yǎng)過這些小東西。 我微微側頭,“既然殿下一直以為我同賀盛之間有什么,那這強取豪奪還真是令人尋味。”話說完,我甩開他手,仍是走了出去。 即便未曾回頭,我也知落在我身上那道目光有多厚重??晌蚁袷且粋€毫無干系的看客,只覺著可悲可嘆。 婚期定在初秋,安排是安排的來,只是麻煩了父兄,還得專程回京一趟。諸項禮儀上一世我已然學過一次,自然是輕車熟路,唯獨心境不同罷了。嫂嫂見我無甚大的反應,也略略安下心去。 入夏的時候,嫂嫂收到一封信,是賀盛寫來的。不過是尋常家書,字跡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且只寫滿了半張紙,敷衍程度令人瞠目結舌。唯獨不尋常的是,信封里頭還有一張紙,一字未落墨,疊得方方正正,亦不像是不小心夾進去的。 也不知是不是比我這年紀多活了兩倍是以變聰明了些的緣故,嫂嫂將這紙抽出來遞給我時,我便明了他的意思。我同嫂嫂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而后將這白紙換了個紋路折起來,遞回給嫂嫂。 “這般干脆?你不再思量思量?”嫂嫂接過去,放進準備回信的信封里頭。 我搖搖頭,“兩回了。再怎么思量,也是一樣的?!?/br> 晚間憐薇伺候著我沐浴的時候,憋了半天,終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小姐怎的連看都不看,便將信還給賀三公子了?” 我并未留許多人伺候,丫鬟都候在外頭,只憐薇在近旁。我頗有些奇怪道:“我不是看了么?” “那信空空白白,一眼便知是有問題,小姐不該是用水泡一泡,或是用火烤一烤,等字浮上來再瞧么?” 我激起一小串水花,“往后少看話本子。” 她委委屈屈應了一聲,我站起身來,她將我身上擦干,披上袍子。 “那張白紙的意思是不管我做什么決定,他都愿意。他拿不準我心里頭如今怎么想,因而不好徑直問我,索性將選擇的權力交到我手里。”我有意提點了幾句。 憐薇恍然大悟,“所以小姐原樣還回去,是婉拒了的意思。換個紋路折,是告訴賀三公子,小姐已然知曉他的深意。” 我笑著贊許了一句“有長進”,坐下來,等頭發(fā)慢慢干。 嫁人這事,一回生二回熟,何況兩回嫁的還是同一個人。大婚前一夜里,府上燈火不歇,唯獨我睡了好大一覺。清早天還未亮便被折騰起來上妝的時候,人還未醒過來。 太子妃的禮服被一件件穿上我身,梳頭嬤嬤拿了銅鏡來給我看的時候,我眉眼彎了彎。嬤嬤以為我是滿意這一身曲裾深衣,忙不迭說了一連串的吉利話。殊不知我只是嗤笑罷了。這個光明正大走到他身邊去的機會,繞過生和死,又硬塞在我手里,著實是天意弄人。 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沒了先前的悶熱,天都瞧著藍了不少。送我出門的時候,祖母同母親強忍著眼淚,就連父親亦背過兩回頭去。 一雙手伸到我面前來,我垂下眼簾,將手輕輕搭在上頭。 街上兩側的鞭炮聲震天般響起,蓋頭擋住了我的視線,我所能見的,不過面前這雙手罷了。 他握緊,掌心的溫度傳上我冰涼的指尖。我手往后縮了縮,他卻穩(wěn)穩(wěn)握著,引著我往前走。 這種什么也瞧不見,全然憑著旁人領著的感覺令我深一腳淺一腳,心下忐忑得很。 他似是察覺出了,放緩了步子,這樣一來便挨我挨得更近了些。我能望見他的步子,心也安穩(wěn)了不少。 從車輿下來,上了鳳轎,不過片刻,轎子穩(wěn)穩(wěn)落下去。他掀開轎簾,扶著我下了轎。滿朝文武面前,我們二人盡了禮。 帝后受了跪拜禮,訓了話,不過是些場面話,可說的十分鄭重。 等這一天忙完,夜幕降下來,我候在寢殿里頭,只覺一身骨頭都要累散了架。頭上的鳳冠尤其重,還不能被壓低了頭,就這般頂著抬了一天頭,脖頸都酸了。合巹酒還未喝,殿外還候著嬤嬤們,我也不好自個兒除下來,只能等著太子殿下回來。 他倒是沒叫我多等,身上酒氣也輕,想來是沒被灌多少。他前腳一踏進殿里,后腳嬤嬤們便愈發(fā)警醒著,只待到蓋頭一挑,她們便魚貫而入,將合巹酒子孫餑餑之類奉上來。 他站在我身前,我瞧得見那雙玄色金線云紋靴。先前禮儀嬤嬤是教導過的,這時候我該說點什么,最好是既深情款款又能引人疼惜的話??晌遗c他實在是沒什么好說的,這一日里連半個字都未曾對他說過,這時候滿朝文武又不在,表面功夫都懶得裝,更不可能說些什么。 他靜靜等了一會兒,我亦等著。 半柱香的時辰過去,他還是沒有要動的意思,我十分不齒地開始搜腸刮肚想著該說點什么既不是很傷人心又不是很得人心的話――這鳳冠委實是太重了,這勢頭來看,再僵持一夜也是能的,那我怕是要成了大梁開國以來第一任被鳳冠壓斷脖頸的太子妃。 沒成想,倒是他先沉不住氣,輕輕喟嘆一聲,而后動作利落地挑了蓋頭。我飛快抬頭瞥他一眼,往旁邊騰了騰空。 感覺到他坐在我身側,我忙不迭往旁邊又挪得遠遠的。好不容易進來的嬤嬤們一時都有些傻眼,機靈的幾個已然覺出他們的太子太子妃不像是新婚燕爾,反而像是一對被硬生生用紅線綁了的仇家。 可她們要做的還是要做。為首一個頗為難同我道:“娘娘,煩請離太子殿下近一些,合巹酒還未喝呢?!?/br> 我估摸了估摸能喝完合巹酒的距離,不情不愿靠過去。 太子今日異常沉穩(wěn),除了“賞”字外,一字都未多說。我冷著臉將這些了了,唯獨喝那合巹酒的時候,心上像是被人敲了敲,敲起前塵往事來,冰封霜降的心被生生敲裂了幾道縫隙。 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