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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著,難看便難看罷,也不打緊。這么一盤算,當真穩(wěn)賺不虧,便立即應下了。 他鋪開宣紙,執(zhí)了筆問我:“想要什么畫?” 我問:“什么都行?” 他點點頭,“你想要的,什么樣的都行。” 我閉上眼睛想了想,說:“要一幅梅花,不是已經(jīng)畫好的這一幅這樣的一枝梅花,是一片,還有厚厚的積雪,地上也是雪,間或落了兩朵來。而且雪還未停?!?/br> 他按了按額角,“你當真是毫不客氣。還有一幅呢?” “若是麻煩你便畫簡單些,稍微應付一下就行,我這人也看不出什么來的?!蔽乙Я艘ё齑?,接著說:“還有一幅,便要春天罷。林中深處,花開鳥鳴。” 也不知為何,四季之中我偏愛春冬兩季多些,尤其自墜馬后,看落雪能看失神一個時辰,春花開的時候一整天都是歡愉的。 他點點頭,開始落筆。我有些不好意思,也學著他鋪開了宣旨,拿筆蘸了蘸墨,問他:“我畫什么好?” 他一門心思都在筆上,只敷衍了一句,“你看著能畫什么都行。” 我忽的想起來去歲在上京時憐薇同我抱怨的那一句:“小姐不必體諒奴婢,想吃什么還是直接說罷,小姐每次都說都好,這才是讓奴婢難辦?!?/br> 委實難辦。 我索性將地圖拿過來,比著畫了一幅。地圖再不濟,也是圖的。 等我描完了整幅地圖,瞟他一眼,看他才畫了一叢梅花,心下有些羞愧,又照著地圖將各關隘標注出來,城郭名字也謄上,滿意地吹了吹,放在一邊曬著墨。 倘若我知曉這日里我用了不到兩炷香的時辰便描出來的地圖,后來被威名赫赫的賀小將軍小心翼翼用著,一用就是數(shù)年,再破舊也不肯換新的,一直用到委實用不了了的時候,我必然畫的更仔細用心些。 我這邊一幅畫已了,他瞧著連半幅都未畫完,我便又扯了一張紙來,打量了打量他一心畫畫的模樣,落筆下去。 我自知自個兒的畫是個什么水平,便不求形似,約莫沾著個神似也是好的。從我這處望過去是個側(cè)影,我細細勾勒了許久,又寥寥幾筆將書案畫了個輪廓。最后一筆畫完,看著很是驚艷。 倒不是畫的有多好,只是我還從未見過自己能畫出這樣的畫來。筆墨渲染的朦朧,人影細看也根本看不真切,只是一眼便知就是眼前這人。再想補幾筆細節(jié)的時候,便覺著是畫蛇添足,從哪里落筆都不妥的了。 我又把這幅畫也放到一邊曬著,手頭無事,他筆下這幅畫瞧著也快成了,便坐在旁邊,趴在案上,撐著頭,看他一筆筆畫下去。 夜早便深了,這么看了一會兒,我便困頓難當,不知何時沒了意識。 我于夢中正在山上行著,忽的腳下一空,墜下山崖——我倏地睜開眼來,揉了揉略有些疼的胳膊,方才從榻上摔下來,胳膊一甩正摔在床頭案上,這一下便醒了個徹底。 我邊揉著胳膊便站起來,只見賀盛仍執(zhí)著筆在畫著,聽到我動靜,臉上便沒繃住笑。 我揉了揉頭,朝他走過去。他長出了一口氣,將筆放下,“你醒的倒是剛好,正巧畫完了。” 我看了看窗外已有了細微光亮的天,又看了看他,咽了一口唾沫:“你畫了一整夜?” 他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也跟著看了眼窗外,將燭火吹熄了,“看看,還喜歡嗎?” 我按了按額角,想著不管怎么樣,都不敢說不喜歡了的——他此番回了玉陽關,白日不知還有多少軍務要照顧,若是再畫上一整夜,那便是我的罪過了。 可我一眼望過去,便有些恍惚。他畫工本就超乎常人,如今用了心血畫出來的,即便時間倉促,來不及勾勒細節(jié),也已是難得。何況,這畫的神韻,同我所想象的一模一樣。 我不由得驚嘆道:“你怕不是跟我用的同一個腦袋罷?我只說了那么幾句,你竟全然畫出來了?!?/br> 他用水盥了手,又擦干,“梅花還好說,每冬在上京都是能見得。只是你要的這春日盛景,北疆哪尋得著?好在先前我去過春獵,便按著那邊的林子畫給你了?!?/br> 聽到春獵,我不免有幾分神往,先前北疆安穩(wěn)的時候,有兩年回來得晚,也是趕得上春獵的。不過那時候我年紀尚小,是不能前往的,也算是一件憾事。 我歡歡喜喜地先前畫好的那一幅收起來,又巴巴兒地給新畫的這幅吹著氣,盼著它快點干,我好收走。 我畫的那兩幅都不在原處了,想來是他收了起來。 見我這樣子,他笑起來,“你急什么,又沒人跟你搶。留下用早膳罷,用過了早膳,墨也該干了。” 他說的委實有幾分道理,況且已然待在此處這么久,也不差這一頓早膳的時間。等用完了早膳,他替我將畫卷好,我拿了這三幅,心滿意足,走之時還不忘囑咐他先歇息歇息,左右現(xiàn)下也沒什么事。 第 24 章 這日里我清閑得很,賀盛還要忙著處理玉陽關內(nèi)賀家的軍務,而秦家這邊的事務盧伯都是處理慣了的,也用不著我cao心。況且也沒人盯著我練武,懶散勁兒便泛上來,窩在自個兒帳里迷迷瞪瞪睡了小半天。 直到午后時分,賀盛親來叫我,我才懨懨睜開眼,看了他一眼,翻了個身,將被子拉上來蒙住頭。半晌他沒動靜,我才把被子又拉下來,舒舒服服呼吸了一口。 沒成想這口氣還沒喘完,一方溫熱的濕帕子便飛過來搭在我臉上。我不滿地將帕子扯下來,瞥了他一眼。他一面將手上水擦干,一面說道:“該起了,再睡下去你該頭疼了?!?/br> 我一手支起身子來,一手拿帕子擦了兩把臉,昏昏沉沉的腦袋清醒了些。 他看著我雜亂摞了一堆又一堆書冊——大多是翻了一兩頁便隨手扔下——的案上皺了皺眉,嘆了一口氣,沒忍住還是走過去整理起來,“已是過了午膳的時辰了,我叫人給你留了些,你先起來用膳罷?!?/br> 我實則是不餓的,只是怕他又要說我,便依言多少用了些。時辰果然是不早了。 他看著我用完了膳,又拖著我看他處理軍務,振振有詞道:“你先學著,日后也能幫上你父兄一二?!?/br> 我本也無事,兼之此時的軍務也不過是些小事,牽扯不到軍中機密上,便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