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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種種,我想我還是有幾分閨秀氣質(zhì)的。 罷了罷了,我看這東西勉強不來,許是我自打投胎起便錯了——錯了男女。 晚間學著做女紅的時候,我仔細瞧了瞧自己的手,頗有幾分顧影自憐。這雙拿得了刀舞得了槍還卸得了胳膊的手,若是留在北疆,未必不能戰(zhàn)功赫赫,如今卻委委屈屈地穿針引線,太可惜了。 父親留我在上京,有一半也是為了寬慰母親。隨著日月增長,寬慰不寬慰我心里沒底,母親的愁容倒是增了不少。 好容易長到了十三歲。這年邊境安穩(wěn)得很,父兄在家里也多留了些時日,碰巧趕上了春獵。我自從得了消息,便安分守己著,再加上日日去父母親跟前晃悠哀求,磨了沒多一陣子,父親便松口同意帶我去了。只是囑咐了我不許胡鬧。 哥哥們十歲開始,若碰的上春獵,便是能正經(jīng)參加的了。到我這兒,硬是拖到了十三歲,到底心里還是有幾分忿忿的,必是得證明給他們看了,沒把我留在北疆是我大梁多么大的損失! 上京沒有我的小紅馬,只好換了一匹小白馬。雖說沒有我的小紅馬有靈性,可好處是溫順得多,不必花心思再馴服了。 這日我換上了新做的海棠紅騎裝,取了慣用的牛角弓,頭發(fā)高高束起,頓感神清氣爽起來。 父親最后也沒同意我與他們一同進獵場,只讓我去獵場安穩(wěn)的地方騎騎馬放放風,射個兔子過過癮便罷了。我面上自然是欣然應許,心里卻琢磨著,待會四散開來,這么大的獵場,哪能注意到我在哪兒? 是以我騎著馬溜達了兩圈,順手射了兩只雁,發(fā)現(xiàn)手藝毫不生疏后,便歡快縱馬朝林子深處去了。 我一手騎射是父親親自教導的,都說將門無犬子,此話誠不欺人。 撒歡跑了一陣子,才記起來自己是要露一手給父兄瞧瞧的。說來也真是上天眷顧,這個念頭剛起來,我便瞧見有什么在樹的重重掩映下一閃而過。 當機加了兩鞭子,沖了過去,果不其然,一只鹿正在前方奔跳的輕盈。我瞇了瞇眼睛,反手取了箭,迅速拉滿弓,嗖地一聲,箭離了弦,勢如破竹般。只可惜那鹿最后跳那一下子,避開了要害,只射中了腿。 我有些惱火,夾緊馬肚子,揚手又是一鞭,沖鹿奔逃的方向疾馳而去。 許是手上忘了輕重,這馬又不是我的小紅馬,十分的不配合,這下子竟是驚了馬。我在心里狠狠罵了馬場一通,這樣的馬怎能送來騎射?用它遛彎我都是要嫌棄的! 顧不得逃竄的鹿,我狠狠勒住馬,馬前蹄高高揚起,竟是想把我摔下去。電光火石之間,我身下一輕,眼前一片天旋地轉(zhuǎn),待我回過神來,已是坐在了另一匹馬上。 這馬當真是好馬!我略帶贊嘆地摸了摸馬的鬃毛,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輕笑。我愣了一下,又忽然想起到嘴又飛了的鹿,也顧不得道謝了,扯了韁繩來,朝身后說了一句“這位兄臺,馬借我一用”,便策馬向前。 雖說是人生第一次騎馬帶人……但好在這人知情識趣的,騎術(shù)了得又足夠配合,也沒什么存在感,只覺得一道視線一直落在我后腦勺上。 順著血跡追了沒多一陣子,便又瞧見了那只小可憐。我取箭搭弓,又是一箭。只是距離略有些遠了,我力道差了點兒,這一箭雖是射中了,那鹿卻還是有力氣奔逃的。 我有些急眼,又想策馬去追。只聽身后有破空之聲,三箭連發(fā),又穩(wěn)又狠,那鹿再受不住,最后一箭竟是被生生釘在了樹上。 我不禁贊嘆出聲。這般力道和準頭,怕是能與我大哥旗鼓相當。 于是便帶了幾分敬意,微微側(cè)偏過頭去看他,一身銀白盔甲,還是有那么點意思的。 “方才情急,還未道謝。不知公子是哪位?” 那人又是輕笑一聲,聲線低沉悅耳,慢慢道:“當是我先請教姑娘芳名才對。只是不知,上京何時出了姑娘這般巾幗?” 我沒琢磨出味兒來,這到底是挖苦呢還是真心夸贊呢,便帶了幾分不滿的探究,望向他雙眼。 不期然撞進了一雙含水桃花眸里,雙瞳明亮,能瞧見我一襲紅衣映在他目光里的模樣。我怔了怔,繼而心跳如鼓擂,這才反應過來,這人不是我父兄,兩人共騎一馬實在是距離過近了些。 他饒有趣味的看著我兩頰一點點燒上紅色,“方才你搶我馬的時候可不是這般拘謹?shù)摹!?/br> 春色滿人間,林中深處更是如此,一派郁蔥之色。更兼著一樹一樹的花開,鳥鳴不時傳來。那些馬蹄聲離此處遠著,只聽得隱約的喧囂。 我與他初遇,便是這般光景。 也當?shù)闷疬@般光景。 第 2 章 我咬了咬嘴唇,不知該回什么,便想跳下馬。許是我動作意圖明顯了些,他把手按在我肩頭,微微用力:“你那馬怕是騎不得了,我把你帶回去。難不成你想自己跑回去?” 我一時語塞,狩獵用的林子里,還真不知道都有些什么。他既是開了口,我也不好太不識好歹。這樣想著,就乖巧安分坐好,又稍稍往前挪了挪,與他保持一點距離。 馬兒慢騰騰往回走著,他時不時跟我搭幾句話。 “我倒是忘了,上京還真有位小巾幗,出自定遠侯府上?!?/br> “不敢當?!?/br> “你騎射瞧著是小有所成的,可最后那一箭,失了力道,應是疏于練習了?!?/br> “繡花繡的,力度不收斂,怕繡壞了帕子。”我頗有幾分誠懇地解釋道。 那人啞然了一陣子。 我糾結(jié)半晌,還是開了口:“那鹿雖說是你射死的,但終歸是我先發(fā)現(xiàn)的,也是我先射傷了它的,”斟酌再三,接著道:“不如你我三七分?” “不必?!?/br> 我慌忙接上,“那四六分也成!再不濟,五五分我也不是不能……” 他打斷了我:“都算你的?!?/br> 我怔了怔,雖說就算沒有他,若是馬爭氣一點兒,這鹿我打下來也不是不可能。鹿生性好動且靈巧,狩獵很是難得,通常是用來標榜自己騎射水平高的。這般好事,他竟肯全讓給我? 罷了,沒準碰上了個死心眼兒的呢! 想著,我心頭一樂,不由自主回頭望他一眼笑了開,連帶著看這人也順眼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