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掛念的那個人，也很好。”

那盞亡靈燈靜靜地停留在原地，景琛急了，他問：“二叔，你跟著我們過來，不要留在這里，這里不安全?！?/br>
擺渡人沉默著，撥了撥竹篙，船只繼續(xù)平穩(wěn)地往前行駛著，鄒靜恒仿佛聽見有人在他耳邊說：“他的燈芯要燃盡了，很快就會沉入黃泉水底，成為奈何橋的奠基石?！?/br>
他回頭看了一眼高大的擺渡人，那斗笠下的陰影中，泄露出許多關(guān)切，鄒靜恒微微點了個頭，對方的帽檐傾斜，似是在回禮。

景琛望著漸行漸遠(yuǎn)的亡靈燈，心口仿佛被挖了一個大洞，怎么都填不上。鄒靜恒抱著他，柔聲哄著：“他在等那個人一起走，你不要擔(dān)心?！?/br>
“可是那個人已經(jīng)變成厲鬼，灰飛煙滅了。”景琛驀然流淚，“我二叔，不可能等到的?。　?/br>
鄒靜恒拂去他的淚，道：“沒有，我都看見的，那個厲鬼最后逃到海脈深處，應(yīng)該也往黃泉來了?！?/br>
景琛不信，鄒靜恒收緊臂膀，哄著：“你信我，好人有好報，不是嗎？”

衛(wèi)冉道：“是啊，琛琛，再不濟，我們見到后土娘娘，求求情，也是可以的呀！”

“嗯嗯，景公子你不要太傷心了?！惫⒖∫苍诟胶?，路亭霜也投來關(guān)切的目光，景琛微微闔眼，點了點頭：“謝謝?！?/br>
鄒靜恒摸摸他的腦袋，松了一口氣。

無數(shù)的亡靈燈越過身邊，郭英俊坐在船尾，竟是無聊地細(xì)細(xì)數(shù)起來。數(shù)著數(shù)著，他便有些犯困，腦袋一下一下地顛著，衛(wèi)冉搡搡他，笑著：“郭公子，你要是困了，就靠著我睡會兒吧。”

“多謝。”郭英俊也不推辭，背靠著衛(wèi)冉，就這么睡了過去。

衛(wèi)冉平靜地端坐著，路亭霜的臉近在眼前，奇妙得令人安心，所以他也睡了過去。很快，倦意傳染到剩下的三個人，不一會兒，所有人都沉沉地睡著了。

四周的水流聲漸漸平緩下來，景琛迷迷糊糊中，仿佛聽到了熟悉的歌聲，那是年幼時，無數(shù)個夜晚，在滄浪的江邊，二叔輕輕哼唱的那首歌謠。

它唱著：“碧落黃泉人心老，人心老，莫道舊時好。”

“他年客從江上過，近鄉(xiāng)無人識，花開不堪折?！?/br>
“應(yīng)是春風(fēng)未渡我，留作山間月，好夢不曾多?！?/br>
許是曲調(diào)過于悲傷，景琛微微蹙眉，忽然就清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擺渡人已不見了蹤影，鄒靜恒他們并排躺著，身下是一塊平整的巖石。

“醒醒，兄弟們?！本拌⊥屏送粕磉叺娜耍蠡飪核貌⒉皇呛艹?，聽到呼喚也很快醒了過來。

“哎，我們這是到了？”郭英俊揉揉眼睛，環(huán)顧四周，“不過，怎么這么荒涼啊？不是說，黃泉會穿過奈何橋么，怎么一個影子都看不見？”

幾人面面相覷，景琛又掏出拂塵來，抖了抖，發(fā)現(xiàn)這玩意兒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他正奇怪呢，一瞬間，這白色的須發(fā)就迅速膨脹開來，裹著幾人離開了所在的地面。

“我的天，這玩意兒要干什么？”衛(wèi)冉一點力氣都使不上，毛茸茸的須發(fā)蹭到他的鼻尖，害他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景琛也是驚奇，鄒靜恒卻十分淡定，他說道：“可能是前頭的路，擺渡人過不去吧。”

“怎么說？”

“到了奈何橋，就是地府的管轄區(qū)了，肯定是有鬼吏巡邏的，我們幾個大活人明目張膽地進(jìn)去，恐怕不妥。”鄒靜恒的頭腦異常清醒，“既然這須發(fā)能然擺渡人網(wǎng)開一面，那么，應(yīng)該也能避開鬼吏的耳目?！?/br>
“這么復(fù)雜？”景琛蹙眉，“我覺得純粹是洞里那位大人閑得慌，硬是要作弄我們，他若是真有本事，為何不讓我們直接拿著他的須發(fā)去和閻王爺求個情，非得七拐八繞的？”

鄒靜恒笑笑，搖搖頭：“誰知道呢？”

正說話間，幾人就墜落到一間客棧的院落里，須發(fā)迅速地縮小，散成一團。景琛正在思考著，要不要再將它收集起來，屋子里便走出來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婆婆。

“你們是誰呀？”

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打量著眼前的幾個年輕人，輕笑：“婆婆這里已經(jīng)許久沒有生人來了，你們?nèi)羰亲咤e了地方，還是盡快回去吧，婆婆不和其他人說?！?/br>
景琛用手肘搡搡身邊的鄒靜恒，小聲問道：“阿恒，你說她是不是就是孟婆？”

“十有八九是的?！?/br>
鄒靜恒抿抿嘴，拱手道：“婆婆，我們幾個是來尋人的，還請婆婆行個方便，我們找到人就走，絕不給您添麻煩?！?/br>
“找誰呀？”老人家問著，鄒靜恒站了一會兒，似乎有些猶豫，孟婆笑笑：“若是不介意，請進(jìn)來說吧。”

“多謝婆婆。”

第87章孟婆

孟婆婆領(lǐng)著幾個人進(jìn)了她的小店，給他們倒了水，笑著：“喝吧，這是普通的泉水，不傷身體的?！?/br>
幾人沒有動，互相看了幾眼，景琛輕輕咳了一聲，道：“謝謝婆婆?！?/br>
說罷，他便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微甜，有股奇妙的香氣，沁人心脾。他笑笑：“這泉水真好喝。”

孟婆慈愛地望著他，問道：“你們幾個孩子怎么摸到這里來了，有什么事嗎？”

要知道她守著奈何橋已經(jīng)無數(shù)個年歲了，還從未見過活人進(jìn)來，那擺渡的船工也是心大，不怕上頭怪罪。

景琛道：“實不相瞞，我們剛開始也沒想過會來到這里?！?/br>
他目光深沉，帶著十二分的期冀，這件事的前因后果說來太長，希望這位婆婆能明白，能理解。

孟婆靜靜地聽著，偶爾會提出自己的疑問，景琛說一會兒，喝一口水，一直等到茶碗見底，他們才總算解釋了個大概。

孟婆輕輕點了個頭：“我知道了。”

原來是白澤大人送過來的，那應(yīng)該是善良又重要的孩子，她如是想。

景琛猜不透她的意思，試探道：“那您的決定是？”

老人家笑了：“婆婆守著這座奈何橋很多年了，你們所說的事情，我自然有所耳聞。只是婆婆沒有辦法幫到你們?！?/br>
幾人立刻提起了心，孟婆又說道：“黃泉出事距離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千多年了，后土娘娘也早已離開地府靜養(yǎng)，不在此處。你們?nèi)羰且业剿么┻^地獄深處的輪回門，前往泰山府，找到府君大人尹闕?！?/br>
“泰山府？”幾人面面相覷，“傳說中，輪回的終極？”

“對?！泵掀劈c頭道，“后土娘娘為上古神靈，黃泉之母，她若是受了傷，閻王爺都挽不回來，唯有泰山府君才有這種資格，這種能力。然而數(shù)千年前，尹大人親自制定輪回秩序，人神分治，你們要去泰山府，只能得到閻王爺首肯，拿到輪回門鑰匙，方能到達(dá)?！?/br>
說到這兒，孟婆又好心提點了幾句：“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