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面。”漢子將面碗端上來，瞧見兩人的打扮，小小地嚇了一跳，“哎喲，對不住，我忘記給您上紅雞蛋了，您等著！”

“紅雞蛋？”李瑭又是一陣詫異，“我沒點啊?！?/br>
“這是我們這兒的風(fēng)俗，新婚頭一天都要吃紅雞蛋的，您等著，我馬上給您端來！”

“什么？”李瑭拉住轉(zhuǎn)身欲走的漢子，“老板，你把話說清楚，新婚？”

“對呀，景公子和這位，不是嗎？”漢子說道，滄浪城民風(fēng)開放，婚嫁自由，男子成親也不在少數(shù)，因此他自然而然地認(rèn)為景琛和鄒靜恒是伴侶，這回，輪到景琛拍桌大笑了。

“你居然敢戲弄我家公子！”李瑭擼起袖子就要打人，被鄒靜恒喝?。骸白茫　?/br>
李瑭氣得說話都哆嗦，指著景琛半天沒憋出完整的句子，對方擠擠眼睛，笑道：“在我們這兒，新婚燕爾之人都要佩戴三天的鮮花，用以祈求瀟湘花神庇佑姻緣，男人別腰間，女人簪發(fā)髻，我還吃虧了呢！”

景琛一臉無辜的表情，攤手繼續(xù)道：“何況，他家的紅雞蛋確實很好吃啊?！?/br>
“所以你先前都在騙我？”鄒靜恒平靜地問道，他對這樣嬉皮笑臉的景琛感到不滿，卻又發(fā)不起火來。

“當(dāng)然不是，”景琛搖搖頭，“我剛開始就覺得這花很好看，想送給你，老板娘也說了，這是我們這邊的習(xí)俗，而且單方面送人算不了什么，但你一直不肯，我就順手戴在自己頭上給你看看效果嘛，也是一時忘了，老板一說我才反應(yīng)過來。”

“你覺得我會信？”鄒靜恒甚感荒唐，伸手就將腰間的西湖柳月取了下來，放在桌子上，景琛沒由來的一陣可惜，說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確實沒有戲弄你的意思?！?/br>
鄒靜恒沉默了半晌，最終只是淡淡地說了句：“面要涼了，你快些吃吧?！?/br>
“哦?！本拌∧闷鹂曜樱枇税柰肜锏拿?，心頭忽然涌上一股無聊的滋味，便丟下筷子說道，“不吃了，我?guī)銈內(nèi)e的地方轉(zhuǎn)轉(zhuǎn)?！?/br>
鄒靜恒也沒多說什么，帶著李瑭就跟著走了。

景琛原本計劃好許多事情，比如說中午帶人去吃臨江樓的全蟹宴，這入了秋，滄浪江里的螃蟹就開始長膘，中秋一過，就是吃蟹的最好時節(jié)。他最喜歡的就是坐在臨江樓最頂層靠窗的位子上，喝點新出的米酒，吃著肥美的螃蟹，望著江中來往的扁舟。有時候他會坐上一天，直到傍晚，點點漁火散落在江心，秋水與晚霞交融，一天中最美好的時刻不過如此。

然而剛剛那么一鬧，景琛便沒了興致，他也說不上為什么，盡管知道這樣不太對，但就是心里有口氣堵著，不痛快，潦草地帶著人東轉(zhuǎn)轉(zhuǎn)西轉(zhuǎn)轉(zhuǎn)。

鄒靜恒看出他的異樣，卻仍然保持沉默，他看不懂這個人，昨晚是個機敏豪爽的少年劍客，今早卻又像個善變的小孩子，心里也是五味雜陳。只有李瑭一心一意地看著風(fēng)景，這是他第一次遠(yuǎn)游，不好好欣賞一番怎么行？

“阿琛！”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在耳側(cè)，景琛四下張望，只見衛(wèi)冉挎著個菜籃子站在一個魚攤上沖著自己招手。

“小冉！”景琛快步走過去，鄒靜恒也跟了上去。

“你們二位也在??？”衛(wèi)冉笑著打了個招呼，景琛翻了翻他的菜籃子，笑道，“你今天要做魚香茄子嗎？”

“是啊，這是做給我和我爹的，不過今天不能請你了，我娘邀了幾個和她一道念經(jīng)吃齋的老夫人到家里來，不方便，改天我再做給你吃?！毙l(wèi)冉一邊解釋著，一邊從籃子里翻出一個蘋果來，“噥，你吃這個吧，今天早上路過水果攤時，宋家嬸嬸給的?！?/br>
景琛也不客氣，接過蘋果就擦了擦，就啃了起來：“嗯，真甜！”

“哈哈，那是，她家的水果一向很甜?！毙l(wèi)冉看了看一旁的鄒靜恒，道，“你們還在逛吧，那我先走了，有機會再聚一聚?！?/br>
“好，你去忙吧，我改天找你?！?/br>
“嗯?！?/br>
景琛目送著衛(wèi)冉走遠(yuǎn)，轉(zhuǎn)身搭著鄒靜恒的肩膀，說道：“走吧，我?guī)闳ソ呣D(zhuǎn)轉(zhuǎn)，中午就在臨江樓吃螃蟹！”

“心情好些了？”鄒靜恒問道，景琛突然攬住他的肩膀，往人身上靠了靠：“我什么時候心情不好了？”

“感覺你先前不怎么好?！编u靜恒微微側(cè)身，他對景琛這么親昵的動作無所適從，對方松開他道：“嘻嘻，說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走了！”

說罷，景琛叼著蘋果，大搖大擺地走到了前頭，兩個人默默地跟在后面，李瑭悄悄說道：“公子，我覺得景公子，怪怪的。”鄒靜恒沒有回應(yīng)，只是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一路無話。

第6章游水

“到了到了！”景琛跳上江邊一塊巖石，叉著腰眺望遠(yuǎn)處浩蕩的江水，清爽的晨風(fēng)襲來，十分舒服和愜意。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濁吾足?！?/br>
景琛轉(zhuǎn)過身來，好奇地問道：“阿恒也會唱？”

“以前聽過?！编u靜恒笑了笑，眉眼盡是溫柔，景琛心頭一動，說道：“今天暖和，不如我教你游水，怎么樣？”

“游水？”鄒靜恒正錯愕間，景琛便跳下巖石，三下五除二，解下桃花，脫去了外袍和上衣，連帶著里襯都給扒了個干凈，順手丟在巖石下邊干燥的空地上：“吶，你也脫掉吧，我?guī)阆氯ァ！?/br>
李瑭震驚地張大嘴巴：“景公子，你——”

“怎么樣？”景琛沒臉沒皮地走過來，年輕的身體肌rou勻稱，在陽光下透著健康的蜜色，雙腿修長，充滿韌勁，李瑭整個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不怎么樣！”

“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小屁孩，毛有沒有長齊啊？”

“你又比我大了多少，得瑟什么！”

“我今年十九，過了臘月初八，就滿雙十了，”景琛豎起食指，晃了晃，說道，“而且，我已經(jīng)佩劍出游了，你還什么都沒有呢！”

“你！”李瑭被戳了痛處，心里委屈，看向鄒靜恒，對方抬了下眼簾，道：“你們不要吵了，阿琛，這江上船來船往的，你還是不要下去了吧。”

“這有什么，我又沒全脫光，況且這滄浪，有幾個男孩子沒在這江里玩過水，船家的女兒都見怪不怪了?！?/br>
“你以為我家公子是你？秋天水涼，滄浪又深，我怎么知道你有沒有存別的心思？”李瑭此話一出，鄒靜恒立馬瞪了他一眼。

景琛也不悅：“我能存什么心思，難不成你怕我把他拖下水淹死？那我現(xiàn)在告訴你，在這座城里，我景琛要取你的命，可比捏死一只螞蟻簡單！”

李瑭正欲辯解，景琛撅著個嘴，扭頭就走：“你們不去，我去！”只聽得撲通一聲，年輕的軀體就淹沒在江水中，鄒靜恒拍了拍李瑭的后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