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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重要原因之一,卻并非一句輕飄飄求不得,就能概括一切。這種借口,前輩用來安撫自己就好,不必與我解釋?!?/br>楚衍的話說得不客氣又鋒芒畢露,簡直稱得上咄咄逼人。也許是被觸動了心事,少年罕見地情緒外露。他秀美眉眼沒有繾綣情意,唯有一片結(jié)冰般的冷然。明明是不大一樣的兩個人,黃衣女修此時卻真的分不清了。她對這小輩絮絮叨叨說了許多事情,固然是打發(fā)時間,也未嘗不是將楚衍當(dāng)成寄托,稍稍安撫她心中的荒蕪與蒼白。之前那么多人被帶到她面前,氣質(zhì)或是孤傲或是溫柔。他們處處都似那人,卻無一人有他神采飛揚,眉如刀鋒眼似春水。獨獨楚衍如此,怎能由得她不信不癡狂?宿命真是一種奇妙又古怪的東西,她在世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好一圈,翻遍了三千小千世界,都一無所獲。既是不能力敵,也是無可奈何,她被囚禁在自己構(gòu)筑的幻境中,每天重復(fù)著單調(diào)無聊的時光,已然心如死灰快要絕望。時間分外漫長又磨人,似乎她伸手攥住一把時光,再松開時都能碎裂成灰,堆在地上足以成山。千百年過去了,那人鼎鼎大名早被眾人遺忘。大約只剩她這個傻女人,和一些心思叵測之人記得他。不是世人太善變,而是時光殘忍。滄海桑田世事變遷,不容你停下來喘一口氣。困守幻境的時光太漫長,她已經(jīng)絕望到麻木。偏偏她真正想見的人,竟被天命親自推到她面前,也讓女修不得不感慨宿命奇妙百轉(zhuǎn)千回,比虛構(gòu)的任何故事都動人。過去的求不得與苦苦愛慕無法訴說,在此刻都變得釋然了。她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來找她的人一句話不入耳,她就拂袖而去不容辯駁,而來者也不敢反駁一句。有求于人,必定事事心虛??v然女修再孤高冷然,求她煉器的人也只能忍耐,再三言兩語再好好安慰。獨獨那人不同,從開始到現(xiàn)在都不同。“是我傻,我早該知道這一點。”女修坦蕩地一點頭,竟不否認,“你現(xiàn)在說話刻薄,想來之前心中早是這般想,我也不怪你?!?/br>現(xiàn)在的她,真是寬容大度又分外溫柔,他人看了也會覺得奇怪吧?自己早就沒了棱角與脾氣,面前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光芒耀目,真讓人不由不嘆息。黃衣女修越想越坦蕩,她手指在刀身上敲了敲,眉眼間蕩漾的都是笑意,“你既已將這把刀交給我修復(fù),我必會竭盡所能,不辜負你的期望。”“前輩之前還說,這把刀誰都無法修好。”“其余庸俗的煉器師,豈能與我相提并論?”女修眼眉一挑,她那股不容反駁也不許他人多言的傲氣,瞬間又回來了。少年察言觀色,立刻敏銳地變更話題,“不知前輩這次出手,究竟要花費多少材料?我會竭盡所能,不讓前輩為難?!?/br>即便這般小心翼翼的話,楚衍的神情也不見得謙卑。仿佛他們之間早已熟稔多年,之前那些殘忍空白的時光,從未存在過。“再多靈石材料,都全然無用?!秉S衣女修字字篤定,“我當(dāng)初鑄就這把刀時,本想將它造成一把仙器,可惜最后功虧一簣?!?/br>“十二把刀皆是無用廢品,唯有第十三把刀,有了那么一絲些微可能,突破桎梏。仙器有靈,自有意志貫徹其中,也有脾氣秉性。它們可以隨意挑選主人,固然是自己的選擇,也是冥冥中天道的決定?!?/br>楚衍一抿唇,覺得這女修真是有些瘋了。怎么他見過的諸多大能修士,都神神道道惦念著天命二字,很有一股順意而為從不反抗的軟弱盡頭。大約只有簡蒼分外不同,他固執(zhí)又癡傻,即便化為一縷殘魂寄居他人軀殼內(nèi),還是每時每刻都琢磨著報仇。他們兩人間,正是有此點相同之處,才能逐步靠近,乃至漸生情愫。少年垂眼低頭模樣懇切,一顆心卻不知跑到哪里去。就算如此,楚衍仍將女修剩下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仙器乃是天道意志所化,整整十件不多不少,已然圓滿不容悖逆。若要鑄造新的仙器,必須徹底摧毀十件仙器中的一件,由此煉制出的法器方能自生器魂。只這條件,就太嚴苛?!?/br>“七大上等門派占據(jù)七件仙器,其余三件是散修所有,想要摧毀其中一件,談何容易?我后來才想明白這件事,可惜那時他已經(jīng)不在了?!?/br>這回黃衣女修追憶往昔時,沒有了之前刻骨銘心的惦念與癡狂。大概是她身為煉器師的理性一面,壓倒了之前那個郁郁寡歡的可憐人。楚衍靜靜地聽,并不插言半句。其實也不用他再多話,這位大能煉器師已下決定之事,就是不許更改,他只需靜靜旁觀就好。“靈器比不上仙器,沒有那么大的功用,但也算非同一般??上ъ`器一旦損毀,修復(fù)起來就分外困難。它需要的是,一位練虛修士心甘情愿獻出神魂,再用火焰淬煉修補裂痕,方能一舉突破桎梏。如此修復(fù)的靈器,可稱為偽仙器?!?/br>“這種癲狂又固執(zhí)的做法,我曾在一本典籍中見過。有一名犯了情劫的大能,為了自己心愛之人,抽出自己的金丹與神魂,投于煉器爐中。煉器師悲痛欲絕之后,又古怪地發(fā)現(xiàn),他尚未成型的靈器有了無窮妙用,幾乎可以媲美仙器?!?/br>女修面上的表情平靜如斯,甚至還帶著點笑意。楚衍卻毛骨悚然了,他本能地猜到女修想要做什么。少年手掌向前一伸,那是索要與拒絕的姿勢,“我不愿如此,還請前輩放棄。我從不希望素昧平生之人為我犧牲。請前輩把那把刀還給我,縱然它永遠都只是法器,我也心甘情愿?!?/br>“還給我?!背苡种貜?fù)了一遍,目光灼灼不容拒絕。縱然他與女修目光相撞,大能鋒銳氣魄壓得他骨骼生疼幾欲碎裂,楚衍也從未改變過想法。這些話不是敷衍也不是欺騙,楚衍與這位女修非親非故,絕不希望她為自己如此犧牲。若讓外人看到楚衍得了便宜還拒絕,怕會罵他一句不知好歹,可楚衍執(zhí)意如此固執(zhí),從未變更。自己心性如何,楚衍十分清楚,冷漠又不討人喜歡。他以虛情假意算計他人,每句話都是考慮再三步步為營,若能贏得他人真心相待,才是天大的怪事。何至于如此,這女修只為了追逐一個早已逝去的幻影,竟然癡狂地以神魂修補傷痕,叫人覺得可怕。楚衍什么都給不了她,所以干脆分道揚鑣兩不相欠。縱然錯失了天大機緣,他也不后悔。“怕什么,我又不會吃了你。”女修說完這句話后,她嗤地一聲笑了,自己都覺得有歧義。那一瞬她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