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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衍,你快跑……”也許是瀕死前的錯覺,也許是白修齊看花眼。他竟看到,一道暗紅弧光劃開空氣,驟然而發(fā)太過突兀。太快,快到來不及眨眼,快到他以為那刀光是夢幻泡影。明明快到視線無法捕捉,卻能看到空氣水波般漾開又合攏,一分分一寸寸,時間如被定格。奇怪,閃電怎么會憑空出現(xiàn)?又能呼吸了,白修齊癱坐在地咳嗽兩聲。他視力恢復(fù)之后,才發(fā)現(xiàn)那并不是閃電,而是一把輕薄的紅色短刀。緋紅刀刃精準犀利地斬在那女鬼身上,稍作停留,就將其一分為二,沒有遇到任何阻礙,順暢流利如破開絲帛。女鬼被攔腰斬斷,發(fā)出一聲難以形容的慘烈嚎叫,連帶著整顆心都被狠狠捏緊,不得喘息也無法放松。那是真正的嚎叫與呼痛,字字泣血聲聲含淚,痛得頭皮發(fā)麻痛得咬牙切齒,旁人聽了都覺得感同身受,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即便將那女鬼一分為二,短刀仍未停歇。調(diào)轉(zhuǎn)刀身稍作停留,又要直直斜斬而下,欲要狠辣可怖地將其再砍成四塊。這記力若雷霆快如閃電的斬擊落空了,女鬼身影模糊一瞬,煙一般消失在月光之下,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云破月出,光明遍地。白修齊難以置信的捂著脖子,又咳了兩聲。若非他脖子生疼,他簡直疑心剛才經(jīng)歷只是幻覺。地上卻有一汪綠色液體,黏黏稠稠正在發(fā)光,不容忽視。白修齊剛俯下身,準備伸指摸摸那是什么東西,就被楚衍喝住了:“別動。”他悻悻住手,有些赧然,還是乖乖立在一旁不說話。不是不想說,而是有太多的話要問。應(yīng)該先向楚衍道歉,還是先問問他,剛才是怎么回事。他如何救了自己一命,那女鬼又為何消失得無影無蹤?太多問題水泡般涌出,不斷消失又重新出現(xiàn)。楚衍伸手一招,那把銳利無匹的短刀就樂顛顛飛回他掌心。這種本事,白修齊看了越發(fā)目瞪口呆。駕馭法器,是練氣七層才有的能為。之前觀楚衍修為靈氣,只有練氣四層,這又是什么古怪原因?可楚衍根本不理白修齊。他蹲下身,仔仔細細打量著那攤深綠色液體。平時總是笑瞇瞇的人,一旦嚴肅起來就格外嚇人。白修齊小心翼翼跟在楚衍身后,不好意思開口更不敢問。就在白修齊終于鼓足勇氣時,空氣忽然出現(xiàn)裂痕。一線細細裂痕滋生,又極快延長分支,似鏡子破裂般,百余道千余道裂痕瞬間蔓延整個空間。崩裂也只在短暫一瞬,快到來不及眨眼。世界在他們眼前分崩離析,天旋地轉(zhuǎn),不分白日與黑夜。大地崩裂破碎,再無立足之地,腳下卻是一片漆黑虛無。他們從高處墜落,心崩到了嗓子眼,說不出話,唯有呼嘯風聲從耳畔劃過,凄厲得讓人心慌。完了,沒死在女鬼手中,反倒莫名其妙摔個粉身碎骨。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對楚衍表達過自己的歉意。還有,沒對他說出自己的心思……白修齊剛想說些什么,他的手就被楚衍握住了。溫暖堅定的一只手,肌膚相觸莫名可靠,引領(lǐng)著他從混沌不明中上升。楚衍就是光就是希望,就是那根救命稻草。能和他死在一塊,也不算太糟糕的事情。即便楚衍不知自己心意,即便自己還有執(zhí)念未能紓解,仍是心滿意足。白修齊緩緩閉上眼,甚至不愿睜開。這就是死后的感覺,世界如此美好,心中安穩(wěn)又平和。無惶恐無負罪,萬物欣欣向榮,甚至能感受到陽光的溫熱光明。陽光,怎么會是亮的?白修齊忽地睜開眼睛,望了望周圍,好半天沒回過神來。一切熟悉極了,他記得下午就在那張床上睡過。就連被褥的褶皺,也如出一轍。原來世界莫名碎裂后,他們又重新回到那個房間。能活著就好,自己還沒死。欣喜充滿整顆心,白修齊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氣,又怔住了。時間明顯不對啊,之前還是深夜,現(xiàn)在卻是白日。該不會等他們走出蘇府后,發(fā)現(xiàn)自己仍身處那古怪世界中,一條幽寂長街循環(huán)往復(fù),至死不知出路。一切只是夢魘只是幻境,那妖物不殺他們,卻要狠厲緩慢地折磨他們到死,真是陰險又可怕。實在可怕的猜想,白修齊忍不住打個哆嗦。他不敢往外走,只將頭轉(zhuǎn)向楚衍:“我……”楚衍恍若未聞。他松開了白修齊的手,看都不看他一眼。真真正正的冷漠,不懷惡意也沒有不滿,而是完全忽略白修齊的存在。既然你從未存在過,自然談不上什么過節(jié)。遲鈍如白修齊,也感到楚衍的漠然。他著急辯解,急匆匆跟上楚衍,卻被那人一眼逼退了。太冰冷的眼神,警告他不要靠近也不要說話,雙方維持合適距離,從此生死不問一生了卻。是自己沒聽楚衍吩咐,貿(mào)然開門惹出災(zāi)禍,的確他不對。若不是楚衍出手相助,他這條命怕都保不住。楚衍要責罵自他,白修齊也無話可說。他就受不了楚衍這般冷漠態(tài)度,比自己被狠狠揍上一頓更難受。之前楚衍針鋒相對,說話直接又不客氣,還不算真正為難他。最糟糕的處境,是明明目光交匯,那人卻轉(zhuǎn)頭望向前方,聽不見你的聲音,眼中也映不出你的倒影。白修齊心中酸楚,差點眼眶一熱哭出聲來。他竭力忍住不哭,抽吸鼻子的聲音在屋內(nèi)分外明顯。一陣急促敲門聲,打破了難堪的沉默。白修齊本能地想要伸手,又想起他之前過往經(jīng)歷,手指縮了回去。小少年尷尬地笑了笑,又沖楚衍比了比。楚衍也沒管他,二話不說直接推門。管家愕然地立在原地,右手伸出剛好放在門上,與楚衍撞了個正著。“兩位仙師,原來還活著?”他試探地問了一句,察覺到自己失言后,又咳了一聲,滿是激動地說,“活著就好,活著就好?!?/br>“我剛剛發(fā)現(xiàn),洪城真人不見了,什么痕跡都沒有。于是我就擔心兩位仙師的安危,見你們二人安然無恙,著實心中歡喜……”管家偷覷著楚衍的臉色,越說話音越小,直至最后乖乖閉嘴。回來了,他們倆終于回來了。白修齊才回過神來,他不顧侍女們的奇異眼神,一路跑到大街上。街上并不寂靜,有人閑聊孩童嬉戲,還有人詫異地打量著他。錯不了,他們倆當真回來了。白修齊滿心全是歡喜,風一般飄進蘇府宅邸,又飛快沖回那座小院。楚衍還在和管家說話,睫羽低垂的模樣專心無比。“楚衍,楚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