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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魔修也好像沒了精神,一聲不吭徹底沉寂。也許他還在默默地看,但簡蒼不說話更不會出手相助。說到底,求仙問道都是個人之事,即便一時有外力相助,又能豈能長久?楚衍勉強笑了笑,覺得整張臉都被凍僵了。他模模糊糊地想,太上派“竭盡所能”四字,大概也包括這部分吧?有力氣就繼續(xù)向前,實在走不動就停下歇一歇。少年將自己縮得一些更小一些,遠遠望去,像一粒微渺塵土偏要逆風(fēng)而行,固執(zhí)得可憐。原本楚衍以為,他會很快倒在這樣冷酷的冰雪中,悄無聲息就沒了性命。奇異的是,他的神志始終清醒,手腳也并未青紫僵硬。是簡蒼終于按耐不住出手相助,抑或是太上派體貼極了,始終不愿傷害他們的性命?兩種都不是,簡蒼向來說到做到,不會貿(mào)然反悔。太上派既為選拔弟子,早已說好生死有命自行抉擇,絕不會多此一舉。楚衍隱約覺得,這或許和他貼身放在懷中的那把刀有關(guān)。簡蒼都說這把刀曾是靈器,只是位階大跌至法器。大概它不愿自己落敗,既然自己與它有緣,就稍稍幫他一回。不管真相如何,楚衍已經(jīng)不在意了。他固執(zhí)又愚鈍地繼續(xù)前行,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黑夜抑或白晝。周遭的一切都是白皚皚一片,冰冷又沉寂。風(fēng)聲呼嘯雪花飛舞,裹挾著他試圖將楚衍吹倒。也有站不穩(wěn)翻跟頭的時候,爬起來之后就繼續(xù)向前。好在楚衍不怕疼,也不覺得沮喪,他心中有一團溫?zé)嵝拍?,溫暖著他使他不會結(jié)冰。又邁出一步后,楚衍打了個哆嗦。不是因為冷,而是實在太暖了。雖然還是冰雪皚皚狂風(fēng)呼嘯,周身卻好似有了一層薄薄防護,吹不散擊不倒。終于抵達峰頂,僵硬的手腳瞬間恢復(fù)如初。輕飄飄又分外綺麗的那條絲帶,就環(huán)繞在他身邊,好似流水般環(huán)繞不休。每一星微小光芒閃爍再收縮,那條絲帶也隨之飄動搖曳,捉不住也扯不散。若是到了夜晚,天上星光與山峰光帶交相輝映,又是何等美麗景象?楚衍心中閃過這不合時宜的念頭,一轉(zhuǎn)腕卻抽出了懷中的刀。細(xì)不可查的一縷紅線,悄然間將他圍攏圈定,像毒蛇吐出的信子。來不及揮刀斬斷紅線,楚衍唯有盡可能快捷地向外一避,險而又險地竄出了紅線圈定的范圍。沉寂片刻之后,整個峰頂轟然炸響。山石崩裂冰雪飛濺,一層層白雪翻滾而下,匯聚成一條起伏前行的巨龍,奔騰涌動向山下涌去。雪崩了。楚衍來不及喘口氣,就心中一驚。方才他所站之處,只有漆黑狼藉的一個大洞,冰雪凍土山石分層清晰可見,深不見底。纖細(xì)的紅線,卻攜著沛莫能御的巨力,硬生生在星霜臺鑿開了一個大洞。不得不心驚,不得不謹(jǐn)慎。突如起來的襲擊,讓人覺得后怕。如果不是楚衍本能閃避,如果他稍稍遲上一刻,他的血rou骨骼都會化為細(xì)碎粉末,隨著白雪山石一同滾向山底。有人輕輕嘆息一聲,終于站起身:“我以為第二個上來的人,最可能是蘇青云,其次是林修羽,卻絕不可能是你?!?/br>與之前清冷的聲音不同,蕭素是懶散慵懶地吐出了那句話,如親昵纏繞的香氣,理不出脈絡(luò)頭緒。她一襲白衣與冰雪同色,又躲在隱秘之處,難怪之前楚衍沒有看見她。白衣女修好像不驚訝了,她又點了點頭微笑道:“不管是誰都沒有關(guān)系,最后不都要死在我手里么?”第13章話說得實在涼薄,蕭素的微笑還是澄澈如雪,一點塵埃都沒有。不食人間煙火的美人,根本不應(yīng)該說出那般血腥殘暴的字眼。仙女就該永遠衣著純白驚艷世人,煩擾苦痛自有他人解決,何必親自出手沾染殺孽因果?楚衍似是呆住了。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雖無太多表情,臉上卻寫滿了“不信”二字。看到少年呆滯模樣,蕭素掩口而笑。她眼波流轉(zhuǎn)紅唇微張,那股冷冰冰的殺意立時消融得一干二凈。“呆子,我騙你呢。既然之前我說要照看你,就不會反悔?!卑滓旅廊松焓址魅ド磉吽疽獬苌锨?,“來,坐在我身邊,我想和你好好說說話?!?/br>楚衍沒有動。他成了一株扎根極深靜立不動的樹木,任憑狂風(fēng)呼嘯搖動,都不會挪動半寸。蕭素忽然有些興味索然,挪了挪位置,干脆坐在懸崖邊。她烏黑秀發(fā)迎風(fēng)拂動,御風(fēng)而行飄然欲仙。“你也信不過我?!卑滓旅廊碎L睫動了動,一線線剪影如蝶翼顫抖,“謹(jǐn)慎小心沒錯,不信也好……”話音越來越低,低至喑啞不可聞。蕭素黯然神傷的樣子,比她平時更美。“姿色平平,好在會作態(tài),可算有一分媚氣?!焙喩n話說得苛刻嚴(yán)厲,語氣倒寬容溫柔。那種寬容就像大人看到孩童賣弄小聰明,雖然一下就能揭穿,卻也因其不和年齡的狡黠而感被逗笑。蕭素的頭越垂越低。她緩慢背過身去,不想讓楚衍看到自己的模樣。如此舉動,終于喚醒了楚衍憐香惜玉的心思。他上前一步,想了想?yún)s不知說什么:“我……”話沒說完,足足幾百根細(xì)線密集翻涌而來,顏色各異五彩繽紛,像一窩毒蛇瞧見獵物,迫不及待地流動而出。的確是流動,沒有剛勁只有柔軟。順風(fēng)而行態(tài)度隨意,卻有縝密軌跡引導(dǎo)其方向,讓細(xì)線不至于糾纏在一起。柔媚又婉轉(zhuǎn),像女子眼波流轉(zhuǎn)銷魂微笑,又像碧水盈盈吞并萬物。不只是柔,也極快,快到?jīng)]有征兆也沒有聲響。細(xì)線從各個方向各個角度竄來,從容不迫地侵占著楚衍的躲閃空間,眨眼間就將他團團圍住不留縫隙。黯日,白雪。各色花團錦簇的細(xì)線,織成了一匹絢麗又致命的華美綢緞,柔柔地裹挾著楚衍,讓他進退不得。沒有退路更不見前途,滿眼滿目都是各色綺麗色彩,瞧不出絲毫破綻。看似柔弱的絲線,每一根都攜著沛莫能御的巨力。堅硬如冰層凍土山石,毫無抵抗地都化為塵土。蕭素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毫無保留。偏偏白衣美人仍是笑顏如花,嫵媚婉轉(zhuǎn)風(fēng)韻流動,與之前判若兩人:“別抵抗了,楚道友。”道友二字從她舌尖吐出,也帶著格外不同的綿軟柔長,是糖絲越扯越遠卻偏偏不斷的那一點韌性。“你是凡人,我是修士。就算現(xiàn)在我的修為只有練氣一層,你我之間仍是天淵之別?!?/br>“且這冰澤絲也是一件上等法器,你能死在我手里,一點不冤?!?/br>蕭素說話時也沒有分心,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