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用些點心吧?！?/br>
    他們已經(jīng)走了十天。

    這十天，柳沫茹幾乎沒怎么用飯，原本圓潤的臉頰，已經(jīng)凹下去一塊。

    溫柔的話喚回了柳沫茹的神志，她機械地拿起一塊點心，咬了一個小角就放在旁邊，不知是不是因為在馬車上坐得有些久的緣故，臉色愈發(fā)不好看。

    剛才溫柔挑起簾子的時候，柳沫茹也往外看到了她們現(xiàn)在身處何處，繞過山谷，就離苗疆越來越近了，而她心里的矛盾與不安，也越來越嚴(yán)重。

    “溫柔?！?/br>
    “小姐我在?！睖厝岚咽稚系狞c心屑擦干凈，跪在柳沫茹腿邊為她捶腿。

    她感覺到對方垂在腿側(cè)的白皙手指，在身體兩側(cè)微微顫抖，突然握住，似乎在克制著什么。

    溫柔的注意力從她的腿上移，發(fā)現(xiàn)柳沫茹正雙目死死地盯著她。

    溫柔先是一愣，手從柳沫茹腿上垂下來，眼神清澈無辜：“小姐，怎么了？”

    柳沫茹被她眼里的澄澈刺地一痛，想說的話噎在喉頭，不上不下。還記得自己剛離開藥王谷的那一年，也是在這個時節(jié)，那時候的她，心里全是懸壺濟世的壯志雄心，出于醫(yī)者之愛，對世上的每一個人都有著最真誠的憐憫。不過才一年的光景，怎么她現(xiàn)在心里一心只想為著自己的愛情，卻忘了這段愛背后要犧牲的，是一條一條活生生的性命。

    柳沫茹強迫自己移開眼，摸到了脖子上掛著的玉墜，心中堅定下來：“你幫我和云公子他們說一聲，馬車顛簸，我有些頭暈。”

    溫柔注意到她有些飄忽的眼神，就知道事情有不對，還沒把話說出口，就聽到她說：“算了，你先幫我倒杯水再去吧?！?/br>
    溫柔點頭應(yīng)了聲是，試好溫度，把水倒給她。

    柳沫茹接過來，趁著她轉(zhuǎn)頭去叫停馬車的時候，從袖口掏了藥粉，撒在水壺里。

    “小姐，云公子說，過了前面的山谷我們就可以停下來休息片刻了?！睖厝峤舆^柳沫茹已經(jīng)喝空的杯子，想要再給她續(xù)上，卻被攔了下來。

    “你也給自己倒一杯吧?！辈桓铱礈厝幔闶侄兜脜柡?，“辛苦了一路，該是渴了?！?/br>
    溫柔搖頭，直道不敢。還是柳沫茹佯裝生氣管了用，她一副感動的樣子，給自己倒了杯水。

    眼見水就要送到嘴里，柳沫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額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往下冒，眼看決定成敗的關(guān)鍵時刻要到了，哪知下一秒，馬車劇烈晃動。

    馬長嘯一聲，停了下來。

    “云公子，怎么了？”溫柔再沒了喝水的心思，她趕忙探出身去詢問，這才發(fā)現(xiàn)，她們周圍足足圍了二十幾個來偷襲的黑衣人。

    云處安看她出來，眼神一厲，一劍穿過她刺向身后的那個黑衣人，從來波瀾不驚的聲音里帶上了些焦急：“趕緊進去。”

    溫柔嚇了一跳，剛想進去卻感受到身后有人重重地把她往外推。

    她難以置信地轉(zhuǎn)頭看向面目猙獰的柳沫茹：“小姐？”

    “對不起，對不起?！闭f完，對方卻像變了人一樣，眼神里全然都是狠厲，“殺了她！沒有了她，云處安也活不成！”

    溫柔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全然陌生的人，實在不敢相信，這是那個上一秒，還在關(guān)心自己的人。

    馬車的車頂被掀翻，下一秒，溫柔和柳沫茹暴露在外面。幾個黑衣人分了批，不光朝著云處安，還有些接連不斷的涌向溫柔。

    云處安揮手將面前的人一掌拍開，分神注意到溫柔那邊有人靠近，手上的動作加快，身子往她的方向移動，眼里的狠意越積越濃。

    一掌出去，兩個妄圖偷襲她的黑衣人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一股強力重重彈開，噴出口血，落地的時候，睜著眼睛，就這么悄無聲息的結(jié)束了性命。

    云處安伸手把溫柔攬進懷里，把人圈緊，捂住她的眼睛：“別怕?！边呎f著，邊揮出一枚圣火令，恰巧打在對面人的腿骨上。

    溫柔就這么被他抱在懷中，隨著他的動作來來去去，眼前的視野全部被他擋住。都說人在黑暗里會莫名的恐懼，更不用說她此刻還身處囫圇戰(zhàn)場，身邊全是要她性命的死士，可即便如此，此時聞著他身上的竹香，溫柔卻無比心安。

    被他抱著從空中轉(zhuǎn)了個圈，再慢慢落地之后，溫柔感覺到周圍的環(huán)境又恢復(fù)了安靜，打打殺殺的聲音不復(fù)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山谷里鳥兒的叫聲、溪水流動的叮咚聲，仿佛方才的那一場暗殺，不過是她的一場錯覺。

    落地站穩(wěn)，溫柔扶著他的肩，悄悄退開了些。雙手抬起，握住那只還擋在她眼睛上的大手緩緩移開，溫柔視線恢復(fù)了清明。

    有一瞬不適應(yīng)光線的刺激，她瞇著眼睛，輕輕眨動幾下，仿佛是出現(xiàn)了幻覺，又眨了眨，才像是確定了什么一樣，瞳孔皺縮，眼睛驀然放大：

    “處安，小心！”

    云處安先是被她突如其來的親昵稱呼叫得怔了怔，緊接著就被對方使了全身的氣力推出去，他沒有防備，打了一個踉蹌，緊接著站穩(wěn)身子回頭，就看到從旁邊撿來一把劍拿著，面目可怖的柳沫茹。

    握劍的姿勢都不對，卻還是擋不住要殺人的心。

    滴答，滴答。

    血順著劍，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上。

    新鮮的血液帶著腥氣，染紅了土壤。沒過多久，干涸之后，又凝成帶著黑的顏色。

    “公子！！”

    “處安?。　?/br>
    兩道聲音同時從寺紳和溫柔的方向傳過來。

    云處安半側(cè)著身子把溫柔護在身后，單手擋在她面前。方才剎那間來不及反應(yīng)，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用手生生接下了柳沫茹刺下來的那一劍。

    男女的力氣不可比擬，云處安確定溫柔不會再被傷到，手攥著劍，仿佛感覺不到痛一般，一步步地逼著柳沫茹向后退。知道她身子靠在馬車車轅上，退無可退。

    云處安松開手，那把劍沒了他的支撐，柳沫茹手抖的再也拿不住，清脆的任由它孤零零的落在地上。還不等他動作，就被嚇暈了過去。

    溫柔從他身后跑過來，趕忙抓起他的右手檢查，原本白皙纖長的手已經(jīng)不成樣子，血rou模糊一片，皮rou外翻。

    只看一眼，溫柔本就蓄滿了的眼淚再也止不住。

    她知道，一般人傷不了他，若不是剛才礙著她就在他身前沒辦法揮出那一掌，他也就斷然不用受這樣的傷。

    溫柔心里又澀又甜，哭著哭著，心里全是他護著她的感動：“公子，公子，公子。”

    笨拙的包扎，她一遍一遍的叫著他，小心翼翼地問他痛不痛。偏偏又不知道這副水光瀲滟的眸子，有多讓人心動。

    云處安嘆口氣，忽然就覺得這傷口受的值得，他把人拉進懷里，將下巴放在對方的頭頂：“別叫公子。”

    “那叫什么？”溫柔掙了掙，卻發(fā)現(xiàn)他抱得緊，她根本掙脫不開。

    云處安嘴角繃緊，有些小孩子鬧別扭的樣子：“方才叫的那個?！?/br>
    溫柔仔細回想，她剛才完全是身體下意識地舉動，現(xiàn)在再想起來。

    她臉羞紅，臉藏進他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