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笨的方式。

幸而帳篷里有個小書房，可以讓他打發(fā)時間。厚部頭的歷史書相當(dāng)枯燥無聊，他看得直點頭，不一會兒就睡著了。等到將醒未醒的時候，身體卻向他傳達了他正躺在被窩里的事實。

就算哈利的頭腦還沒徹底清醒，他也知道他不可能從靠背椅夢游到床上。“湯姆……”他迷糊地叫道，下意識去摸床的另一側(cè)——

冰涼光滑，堅硬致密，像是某種鱗片……

等等，鱗片？！

哈利一下子被嚇醒了。仿佛就是要令他魂飛魄散，甫一睜眼，他發(fā)現(xiàn)他的視野被兩盞大小堪比臺燈的金黃豎瞳完全占據(jù)了，而鼻子里滿是爬行類動物身上的冷腥味。

“……納吉尼？”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起身的同時不可避免地往床頭退去。而后他意識到他說的是英語，又重新用蛇語說了一遍。

納吉尼昂著三角形的腦袋看他，紋絲不動。

如果一條蛇能有表情，那這會兒納吉尼臉上一定滿是不善……哈利一時間只有這種想法。而后他終于想起他原本打算干什么，趕緊朝兩邊一看——臥室里空蕩蕩，除了他，就只有盤踞在被子上的大蛇。

“湯姆呢？”這話一出口，他感覺大蛇的視線愈發(fā)不善，只能找補道：“你的主人呢？”

納吉尼依舊盯著他。直到哈利開始認真考慮如何在比大蛇咬住他脖子更短的時間里拿到床頭柜上的魔杖，它才嘶嘶地吐了吐信子。“他醒了?！?/br>
哈利差點要翻眼睛，這話不說他也知道。“我是問他現(xiàn)在正做什么。”他強調(diào)道。見大蛇好像沒有攻擊他的意圖，他小心翼翼地挪動雙腿，把它們從被壓住的被子下頭抽出來。

在此期間，納吉尼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等哈利戴上眼鏡、把魔杖放回袖子，膽子便壯了不少：“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

納吉尼注視著哈利穿鞋。“不知道，反正天黑了。”

“??？”哈利驚訝，他沒想到自己睡了那么久。但鄧布利多并沒明確要他做什么，也沒明確讓他什么時候回去，應(yīng)該沒太大關(guān)系。他又放下心來，“你還沒說他哪兒去了呢？”

“就在這兒。”納吉尼總算回答了這個問題。

大蛇似乎惜字如金，哈利只能理解成伏地魔還在這頂帳篷里。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去找對方，但身上兩道如影隨形的視線讓他沒辦法就這么離開?！澳隳敲纯次易鍪裁?？”

“聽說你有哪里不同，但我沒看出來?！?/br>
哈利原本只打算敷衍兩句，然而這話讓他改變了主意?！笆裁矗俊彼麊?，嗅出了一點關(guān)鍵的味道，“你想找什么不同？”

大蛇擺動尾巴，緩緩游到地面上，發(fā)出滑膩的沙沙聲。“你應(yīng)該知道我在說什么?！?/br>
連條蛇都能和他賣關(guān)子？哈利不得不認為這是和黑魔頭待久了的一種表現(xiàn)。“我應(yīng)該知道？”他反問，同時努力思考——他可不想被蛇鄙視智商——“你是說他選擇了我？”

“明擺著的。”大蛇哼哼道——如果它真能哼哼的話，“我能看出你對他有多么巨大的影響，然而我看不出你憑什么讓他改變?！?/br>
說真的，哈利不愛聽這些話。雖然如今的一切放到三年前相當(dāng)難以想象，但這并不等同于他沒有付諸努力。頭一個竄進他腦海里的東西是預(yù)言，然而向一條蛇解釋宿命什么的估計太超過了……

“就憑我是他的魂器？”他最終挑了個最為簡單直白的。

“對，沒錯，魂器?！奔{吉尼接得很快——哈利莫名從里頭聽出了強烈的憤憤不平，“但這只能保證他不殺你，對吧？”

哈利一時間沒回答。他原本懷疑大蛇可能根本沒聽說過魂器，但現(xiàn)在，事實證明伏地魔極其信任他的寵物——最為信任也不一定?！翱紤]到他用了我的血復(fù)活，這事兒應(yīng)該是我們只能一塊兒死，”他硬邦邦地說，“前提是他只剩下我一個魂器。”

納吉尼戲劇化地從鼻孔里出了口氣?！斑@都不是問題。”它嘶聲道，“再提醒你一次，我們現(xiàn)在談的是某個特定方面?！?/br>
哈利看不出他有讓一條蛇理解他的感情生活的必要性，但他能看出，如果他不能給出個令大蛇滿意的答案，他沒法順利地走出臥室?！敖裉斓降资裁辞闆r？”他無可奈何地問，“你突然就要我給你個說法？”

“沒有突然，”納吉尼似乎很是嗤之以鼻，“你以為按正常情況，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是現(xiàn)在？”

當(dāng)然不可能……和見到海德薇的時間對比，哈利很快就得出了否定答案，但叫他就這么說可不容易?！八阅闶鞘裁匆馑迹克皇呛唵蔚鼐芙^你出現(xiàn)在我面前？那你不該問他嗎？”他連珠炮似的反問。

然而大蛇只當(dāng)沒聽見?！鞍涯愫推渌吮纫槐?，他對你簡直是縱容了?！彼凰坏穆曇衾锼坪鯉еp嗤，“縱容其實也算不上什么，但用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哈利真的開始冒火了。理智上，他知道和一條蛇叫板沒有任何意義；但他接受不了被蛇這么評價，尤其當(dāng)那條蛇還是伏地魔的寵物時。“我不知道現(xiàn)在值不值得由蛇說了算了。”他語氣辛辣地反駁。

“我說的當(dāng)然不算，”納吉尼瞬間弓起身，一個標準的攻擊準備姿勢，“可你又算什么？從頭到尾被蒙在鼓里……哦，不對，”它半途糾正自己的發(fā)言，“是你眼里只能看到你想看到的東西?！?/br>
在大蛇剛動的時候，哈利的手已經(jīng)按上了魔杖，但他完全沒預(yù)料到他會聽到什么?！澳氵@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質(zhì)問，“什么叫我眼里只能看到我想看到的東西？”

“就是字面意思，”大蛇不屑地道，“你不會真以為你什么都了解吧？但也有可能，畢竟你魯莽又沖動……”

換做平時，哈利一定好好追究誰告訴納吉尼他魯莽沖動。然而現(xiàn)在，他只想知道他不知道的部分?！鞍言捳f清楚，”他大聲要求。

納吉尼死死盯著他，細長鼻翼快速翕張著。等那種高峰過去，它才繼續(xù)問：“你真的想知道？”

哈利立刻點頭。

這似乎令大蛇平靜了一些。它又游動起來，尾巴尖纏住了哈利的腳踝。

觸感冰冷而危險，哈利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他看出大蛇有把他盤起的趨勢，被毒蛇箍在里頭的感覺也一定很不好，但他現(xiàn)在不能退縮——

納吉尼很快繞了他三圈，直到它能在最近的距離里俯視他。

“你現(xiàn)在愿意說了嗎？”哈利一直逼迫自己迎著那雙金黃豎瞳。

大蛇似乎對這種姿勢很滿意?！八焕ё×恕彼宦暤?，“意識到這點后，他就不停地尋找出路。然而，很難，簡直太難了……”它似乎帶著嘆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那個，而你，什么也不知道?！?/br>
最后一句話里無疑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