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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開了手,臉紅得不行。 她向后奔跑了一小段距離,手做成小喇叭,哈氣道,“晚安!明天見”。 裴燃呆呆地看著她,手往她剛剛唇落下的地方摸去,似乎還留著她的輕柔和溫熱。 驀然,嘴角勾起,嗓子里蹦出一聲輕笑。 夜晚動人,少年更美,心尤醉。 樓上忽然冒出一個頭,是費榮穿著容耀帶來的睡衣,“裴燃哥,你在干嘛啊?” 一個人大晚上站在院子里傻笑,好恐怖哦。 裴燃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費榮連忙捂住嘴巴。 “那個,我先睡了,早點睡?。 ?/br> 他像個逃竄的小老鼠一樣回了屋。 裴燃收回了視線,緩緩邁出腳步,歸于夜色。 第二天一早,湯淼便帶著裴燃去見于如蘭。 他們攔了一輛出租車,行駛了三個多小時才到目的地。 于如蘭現(xiàn)在住在一家精神衛(wèi)生院,有專人看護。以前每周,湯淼都會和于春芬去看她,后來因為路程太遠,湯淼又要讀書,改為一個月一次。 如果不是裴燃來了,湯淼會選擇坐大巴車,多轉(zhuǎn)幾次公交車,一天的時間都會花在路上。 剛一到地方,便見到了滿天星的影子,是一個環(huán)境幽靜又優(yōu)美的地方。 護士檢查了湯淼的身份信息后,才允許他們進去。 兩個人穿過了醫(yī)院的花園,終于來到了病房外。 湯淼便對裴燃說道,“我mama現(xiàn)在不記得任何人了,如果待會兒她情緒比較激動,你不要見外啊?!?/br> 裴燃點點頭,一直牽住了她的手。 湯淼莞爾一笑,轉(zhuǎn)身進去。 于如蘭背對著他們,她正坐在輪椅上,望著窗外。 湯淼走上前去,輕輕喊了一句,“mama”。 于如蘭緩緩轉(zhuǎn)過頭來,她一見到湯淼便笑了起來。 “是你啊?!?/br> 她的面容比起以前看上去好了許多,但依然無法掩蓋掉那些年的自我折磨,眼角已經(jīng)有細紋,身體還是那么瘦弱。 于如蘭又看到了裴燃,沖他毫無芥蒂地笑了笑。 緊接著又落到了他們兩個人相交的手。 她驚訝道,“小姑娘,你結婚了嗎?” 湯淼臉一紅,“mama,我們還沒有結婚,他是我喜歡的人”。 于如蘭一副欣喜的樣子,“能有人照顧你,真好。唉,我女兒一天到晚只對吃感興趣,不知道以后會給我找什么樣的女婿,希望能找個對她好的”。 “不過,她現(xiàn)在才四五歲呢,不著急?!?/br> 裴燃眼神有些錯愕,他目光落到湯淼身上。 湯淼似乎已經(jīng)習以為常,她沖裴燃笑了一下,松開了手,蹲在于如蘭身前。 “mama,她已經(jīng)找到對她好的人了,你不要擔心?!?/br> 于如蘭微怔,她視線一直落在湯淼的臉上,手忍不住摸上她的臉頰。 她鼻子突然有些發(fā)酸,“小姑娘你來看我這么多次。為什么我總感覺你跟我女兒那么像呢?要是她長大能有你這么漂亮,這么乖巧就好了?!?/br> 湯淼手覆蓋上她的手背,眼角沁出晶瑩,嘴角上翹,“她會的,mama?!?/br> 于如蘭將她摟在了懷里,摸了摸她的頭。 “不哭啊,乖啊?!?/br> 湯淼反手摟住她的腰,深吸著鼻子,聽起來嗡嗡的,“mama,我不哭,我要去讀大學了,我終于長大了?!?/br> 于如蘭聽著小姑娘的聲音,心頭一陣陣泛疼,“你真是個惹人憐的孩子。讀大學好啊,以后要做個有出息的人,自己養(yǎng)活自己。” “恩,我會的,mama?!?/br> ☆、晉江獨家發(fā)表 湯淼又跟于如蘭說了會兒話, 推她去花園散步。 護士告訴他們, 于如蘭的病情最近已經(jīng)穩(wěn)定了許多。 每次湯淼來看她, 于如蘭都會很高興,連飯都會多吃幾口。 可惜的是,她并不是時時清醒,只有極短的時間能認出人。 但好歹能夠清醒片刻, 就說明有好轉(zhuǎn)的跡象。 湯淼和裴燃離開的時候,于如蘭還遠遠地對兩個人揮手。 裴燃猶豫了一會兒,終于問出了心里的那句話。 “你恨她嗎?” 湯淼搖搖頭,道,“不恨”。 裴燃其實一直不能理解湯淼對待于如蘭的態(tài)度。 生了女兒,卻無法護自己的女兒周全,反而讓年幼的女兒照顧自己。 在他看來, 于如蘭并不是合格的mama,甚至他為湯淼感到不值。 他和湯淼關系拉近一步之后, 有些話他也能問得出口了。 “可她對你不好。以前總怪你闖禍,不聽你辯解, 后來還讓楊鳴去你家?!?/br> 想到這里,他又自責了一句,“也是我的錯,我以前不該那么做”。 湯淼愣了一下, 緊握住了他的手,“我沒有怪你,以前有討厭過, 但后來就只剩下喜歡了,是非常非常喜歡”。 裴燃心里發(fā)澀,他覺得湯淼值得所有人對她好。 而她最在意的于如蘭,卻對她不夠好,這讓他如鯁在喉。 心里一方面希望于如蘭病不要好,這是對她的懲罰,另一方面又希望她好起來,這樣湯淼會更高興一些。 他的糾結和自責都顯現(xiàn)在臉上。 湯淼手捧著他的臉,讓他正視自己,她笑了起來,臉上的酒窩深陷進去。 “裴燃呀,我mama很愛我。” 裴燃眸色難掩難受,一副“你別拿假話來安慰我”。 湯淼從來沒有跟人說過這些話,今天是她第一次說。 “我mama她知道我的秘密?!?/br> 裴燃愣住,“她什么時候知道的?” 湯淼像是在追憶過去,淺淺地呼吸了一口,“應該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 于如蘭是她最最親近的人,她小時候雖然千萬小心控制力氣,可總有暴露的時候,她想于如蘭早就知道她有一身怪力了。 “也許我們第一次見面之后,她就知道了。她一直很怕我闖禍,傷到自己,傷到別人,但她又不想我有太大壓力,所以只好嚴格要求我?!?/br> 裴燃突然頓悟了些什么。 依照于如蘭那個懦弱的性格,在知道女兒擁有著與常人不一樣的力量之后,肯定心里特別害怕。 害怕自己的女兒會被當成怪物對待,害怕自己的女兒會被人帶走。 所以只能裝作女兒很正常,不去承認,平日里多管教女兒,不讓她闖禍。 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法,叫人覺得可笑,又無處不透露著心酸。 裴燃忽然覺得自己語塞了,他又啞聲道,“你什么時候知道這件事?” 湯淼向他眨了眨眼睛,“小時候就知道了。” 所以她那么聽于如蘭的話,雖然小時候也有過不理解,但后來也漸漸明白了。 于如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