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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對這個世界微笑,這個世界才會回以他寬容。回到舞蹈教室,學(xué)員們說笑著從他身邊擦過,轉(zhuǎn)眼又只剩下他空空一人。舞蹈教室的地上散著一天下來的塵土和雜物,本該由新進(jìn)的后輩學(xué)生打掃干凈,可他們大概也都習(xí)慣了推給李銘,那個很好說話的老學(xué)員。李銘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忙碌起來。門外偷偷摸摸地伸進(jìn)一個腦袋,看清了沒有別人,才壓著嗓子喊了一聲,“李銘哥!”李銘回過頭,原來是一個和他關(guān)系還不錯的小學(xué)員,于是露出溫和的笑容,向他招招手。小男生跑到他面前,眉頭都快皺到了一起,焦急地問,“李銘哥,你到底哪里得罪許二少了?”這樣簡單的一句話,讓李銘覺得,突然一切都豁然開朗了。是許驚濤,怎么會沒想到,這一切的根源,都是許驚濤,也只有許驚濤。那天晚上李昕的琴聲依舊透過壞了門鎖的舊木門飄進(jìn)李銘的房間里,李銘很喜歡聽弟弟練琴,一整天繁重枯燥的演藝學(xué)習(xí)后,每天晚上最愜意的事莫不過和著一曲二泉映月或是江河水進(jìn)入夢鄉(xiāng),但這一夜,直到李昕結(jié)束練習(xí),他仍然沒有睡著。家里商量增添電器時李銘要求給弟弟的房間裝了空調(diào),因為李昕快要升上高三,又每天要練兩三個鐘頭的胡琴,他舍不得寶貝弟弟忍受冬寒夏暑,而他自己卻只還用著微風(fēng)吊扇和電熱毯。盛夏的房間像一個大蒸籠,從地底下往上散發(fā)著熱氣,蚊香的味道淡淡的飄散在空氣中,細(xì)密的汗珠漸漸染濕了貼身的背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悶熱讓李銘的心情煩躁無緒。他開始回憶和許驚濤的每一次見面,去劇場聽過相聲,去打過真人CS,最多的是在街邊小飯館里喝酒,許驚濤自從被老頭子掃出家門,便再沒有要過家里一分錢,少爺生活早成過往,也習(xí)慣了平民的游戲規(guī)則,并且自得其樂。李銘對許驚濤還是有些敬佩的,畢竟不是每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都有這般堅毅的性子。他一度相信,許驚濤兇神惡煞地外表不過是為了掩藏起他孩子氣的內(nèi)心,只要自己坦誠相待總能得到對等的理解,可認(rèn)真想來,或許還是自己天真了。突然躍起身盤腿而坐,李銘提起一口氣,打開通訊錄,撥通了許驚濤的手機(jī)。許驚濤懶洋洋的聲音在那頭響起時,他卻忽然失了聲。要說什么呢?他一早就知道許驚濤的態(tài)度,同為年輕人,他也不喜被過多干涉生活,有時父母自認(rèn)為善意的安排,他也會反抗,許驚濤如此作為原本無可厚非,難道要去質(zhì)問嗎?質(zhì)問他為什么背后對一個戰(zhàn)壕的戰(zhàn)友使暗刀子,可是從頭至尾,許驚濤究竟也沒有親口應(yīng)允過他什么。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許驚濤等了他一會,終于打破了沉默的拉鋸,“沒話說我掛了。”不耐煩地說完這句,便聽到李銘冷冰冰地聲音,沒頭沒腦地回答,“我不會退縮的?!蓖ㄔ捊Y(jié)束了,李銘不知道他的那句話,許驚濤到底聽見了沒有。6李銘突然接到李昕的二胡老師打來的電話,問他關(guān)于李昕參加全國二胡大賽的事,家里商量得怎么樣了,李銘這才第一次聽說了這么檔子事兒。這次比賽李昕很早就已經(jīng)通過了預(yù)選,可是報名時間都快截止,李昕的參賽申請還是沒有交上去,老師說,這個比賽蠻有含金量,如果將來李昕要另拜名師,或是考音樂學(xué)院,會對他很有益處,所以希望家里還是好好考慮一下。講完電話以后,李銘一個人沉默了很久,正全身心投入在弓弦開合之上如癡如醉的弟弟自然意識不到他隱瞞了這么久的秘密忽然這樣輕而易舉地便被戳破,也自然沒有察覺他的哥哥默默倚在門邊的身影。李昕已經(jīng)很久不要家里人陪著一起上課了,李銘一直以為,是因為他長大了,不喜歡還像個小孩似的被人看管著做這做那,所以竟然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天真無憂的少年,什么時候起也開始有了秘密和心思。隔天李銘去找了許驚鴻,希望可以請他幫忙預(yù)支一筆薪酬,而且數(shù)額不菲,許驚鴻當(dāng)然不會對他苛刻,但也關(guān)切地詢問了他需要這么一大筆錢干什么用。李銘具實相告,只是輕描淡寫,他向來好強(qiáng),雖然自己家境清貧許驚鴻肯定也知道,還是隱去了以免博取同情之嫌。“既然是你弟弟,也就是自家的事,這筆錢沒必要從公司走,我跟父親說一下,直接拿給你就行?!薄安挥昧锁櫢?,記在我的賬上吧,也算是對我有個鞭策,我以后會努力工作還上,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痹S驚鴻也不勉強(qiáng),話頭一轉(zhuǎn),夸張地嘆了口氣,感嘆道,“可憐天下做哥哥的心啊,要是小濤有這么出息,我也是砸多少錢都愿意吶?!?/br>“每個人長處不一樣,其實我覺得他不像大家傳說的那么糟糕,是偏見吧?!崩钽?yīng)q豫片刻,還是忍不住替許驚濤辯解了幾句,他不知道許驚濤的過去,他那種乖戾的性子是怎么養(yǎng)成的,可是看他現(xiàn)在和家人的相處,雖然父親退讓母親寵溺,但在兩位老人的心里,這個小兒子已經(jīng)是不成器的,如果連他的哥哥也對他失望,那他還能到哪兒去尋找理解和鼓勵?許驚鴻聳聳肩,不置可否笑著反問,“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偏心了?”悶雷似的一句,不聲不響,卻炸得李銘腦子里嗡得一顫。為什么要在和許驚濤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親哥哥面前替許驚濤辯解,以他自己不過才認(rèn)識幾個月的身份,實在是,沒有必要的事,李銘咬了一下嘴唇,暗道一句,自討苦吃。李銘擅自去找了李昕的指導(dǎo)老師,幫他填了參賽申請,溝通了準(zhǔn)備事宜和行程安排,學(xué)校里請好長假,做完了一切,才把已經(jīng)板上釘釘?shù)氖峦ㄖo弟弟。雖然突然,但李昕對于李銘的獨斷沒有表現(xiàn)出十分強(qiáng)烈的抗拒,這是李昕慣常的性格了,李銘自是吃準(zhǔn)了這點,才把事兒做得這么干脆利落。默默聽李銘說完,李昕嗯了一聲,輕聲說,“我一定拿個名次回來。”這句話李銘很熟悉,就像每次李昕參加大大小小的比賽前,總要這樣對他說一遍,像是承諾。李銘把手放在李昕的肩頭,突然有些不安,帶著歉意地說,“對不起?!崩铌课⑿χ鴵u搖頭說,“我又不是好賴不分?!?/br>李銘不知道,李昕那么聰明,是否看得透他的私心。他這輩子不能夠隨心所欲的追逐夢想,從他撕掉醫(yī)學(xué)院的入學(xué)通知書那天起,或者更早,從他參加許氏的學(xué)員選拔脫穎而出那時起,所有的希望便都傾盡在了弟弟身上。接連幾日忙著為李昕打點行程,許驚濤定時的邀約也一推再推,李銘一邊覺得這樣的理由名正言順,一邊其實心里也忐忑不安。他和許驚濤之間,雖然感情是談不上,不過合作的磨合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