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脾氣了?！?/br>
“鬧脾氣？”克萊爾毫無笑意地笑了一下?！澳阒牢以谂率裁磫幔课遗潞⒆右怀錾?，你就會把孩子繼續(xù)往后排。排在杰瑞德和足球之后——”

“杰瑞德已經(jīng)走了，”加布里爾打斷她，拿開手收了回去?！八粫倩貋砹??！?/br>
她的嗓子里嗆出一聲笑?！澳憔屠^續(xù)安慰自己吧?？雌饋砟悴攀悄莻€接受不了現(xiàn)實放不下過去的人。”

加布里爾什么都沒說?？巳R爾希望自己能看到他的臉，但是又有些慶幸自己看不到。

“我一直都沒問，”她小聲地看著手說?！拔覐膩矶疾幌氘?dāng)那種讓自己男友為了自己放棄朋友的女友。但我現(xiàn)在覺得自己應(yīng)該這么做。因為你和他的關(guān)系……之前的……實在太過分了。太讓人不安了，太親密了。”她笑了一下?！澳阒?，有時候我感覺他是你的男朋友，而我只是你的炮友而已。”

“你知道我不喜歡男人啊，”加布里爾疲憊地說。

“這是唯一阻止我要求你和他斷掉關(guān)系的原因了?！笨巳R爾咬咬牙。但是其實呢，她覺得自己根本贏不了。

“你干嘛要這樣呢？”加布里爾問?！坝惺裁匆饬x呢？杰瑞德已經(jīng)走了。你該高興了?！?/br>
克萊爾癱靠在沙發(fā)上。“你這么郁悶我怎么會高興呢？”

“我沒有郁悶，”加布里爾不帶情緒地說。

克萊爾輕蔑地嗤了一聲?！皩?。你只是幾乎不睡覺，幾乎不吃東西，踢足球的時候完全沒有激情。所以，你一點都不郁悶?zāi)??！?/br>
“我沒郁悶啊，”加布里爾又說了一次，好像重復(fù)這句話能讓它成真一樣。“我只是……我只是想緩一緩。我會緩過來的，真的，杰瑞德就是這么說的?！?/br>
克萊爾聽著他聲音里的篤定和絕望，感到很不安。杰瑞德說的。他這感情可遠(yuǎn)遠(yuǎn)沒到頭。

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詭異的依賴嗎？是愛嗎？這種柏拉圖式的愛有那么強(qiáng)烈嗎？她不懂，也不敢問，害怕聽到自己問出來的那個答案。

“你想他了，”她握緊雙手，低聲說。

加布里爾笑了。笑的聲音很扭曲。“想？我沒有想他……”他越說越低沉。

等他再次開口，聲音小得幾乎聽不到，還帶著厭惡?！拔抑皇强仗?，感覺空蕩蕩的?！?/br>
克萊爾咬住了唇。天啊。

“會過去的，”他一邊低聲呢喃，一邊抓著她的手緊緊握住，“會過去的，我保證?！?/br>
他抓得她很痛，但是她沒抱怨。“好吧，”她回答得感覺很沒底氣。為了他們的孩子，她也只能相信了。

第六章：敷衍他人的謊言

“他看起來像個小猴子，”加布里爾看著小嬰兒說。嬰兒的皮膚紅彤彤的，很丑，跟他在電視里看到的那些可愛的小寶寶完全不一樣。

克萊爾笑了起來，雖然看著還是有些疲憊。“所有的新生兒都有點像猴子。”她把寶寶抱給他。“來吧，抱抱他?！?/br>
他猶豫了一會兒，不安地看了看孩子。寶寶看起來太嬌弱了?！拔視ぶ模蛘吲獋??！?/br>
“別傻了，你不會的。來嘛。”

加布里爾小心翼翼地從她那兒抱走了孩子。媽的，它太小了，感覺沒有重量。哦，不能說它了：是他。他的兒子。

“嗨，”他清了清嗓子說。“嗨，小家伙?！?/br>
男嬰睜開了迷茫的眼，加布里爾瞬間屏住了呼吸。他的眼睛是深藍(lán)色的?！八兴{(lán)色的眼睛?！?/br>
“很多新生兒都有藍(lán)眼睛啦，瞳色之后很有可能會變的。我們兩個人都不是藍(lán)眼睛。”

加布里爾撫摸著嬰兒頭上深色的毛發(fā)。他希望這顏色不會變。

“克萊爾要休息了，”克萊爾的醫(yī)生提醒了一下?！鞍押⒆咏o我吧，杜瓦先生?！?/br>
加布里爾聽話地照做了。

克萊爾對他露出一個疲憊的微笑，伸出手。他接住了那只手并握住。

她給了他一個試探的目光?！澳汩_心嗎？”

加布里爾笑了?！拔耶?dāng)然開心了?！彼戳酸t(yī)生一眼?！八粫喊?。你肯定累壞了?！彼┫律磔p吻她，又笑了一下，才離開房間。

他一走出門外，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天啊，實在太累了。他又不是崔斯坦那種天生的撒謊精——那個小混蛋可以直勾勾地看著別人的眼睛說一通完全狗屁不通的謊話，臉色不改。他完全不知道崔斯坦是怎么做到的。對加布里爾來說，擺笑臉裝開心什么的讓他精疲力盡。如果不是為了克萊爾，他才懶得裝呢，但是她實在擔(dān)心過頭了，他可不想惹一個孕婦不開心。她不需要知道他現(xiàn)在腦子里一團(tuán)亂，也不需要知道他現(xiàn)在有多可悲。已經(jīng)好幾個月了，媽的。他不應(yīng)該還想蜷縮成一團(tuán)，閉上眼，期待這一切只是一場噩夢，期待著杰瑞德并沒有永遠(yuǎn)離開他的生活。

永遠(yuǎn)。

加布里爾感到喉頭一緊，趕緊加快了步伐。他想要點新鮮空氣。他討厭醫(yī)院，討厭每個穿著白大褂的高大黑發(fā)男子都讓他呼吸停滯。這真是太他媽蠢了。杰瑞德很少穿白大褂，他更喜歡穿護(hù)理服。但可能現(xiàn)在杰瑞德就穿著白大褂呢。但是他又怎么會知道呢。

咬緊牙關(guān)，加布里爾推開前門，走了出去。

外面在下雨，十一月的那種淅淅瀝瀝的冷雨，但是這雨根本阻擋不了早就在門外蹲守他的記者。

加布里爾帶著一臉厭惡徑直走向自己的車。他一直走，把伸到他臉上的話筒全部都擋開，盡力去忽略四面八方傳來的刺耳的問題。

“加布里爾，你兒子的名字是什么？”

“加布里爾，你對你哥哥在英格蘭國家隊的優(yōu)秀表現(xiàn)有什么看法？”

“加布里爾，你覺得在和曼聯(lián)打平之后，切爾西取得聯(lián)賽冠軍的勝算還有多少？”

“加布里爾，你準(zhǔn)備和你的女朋友結(jié)婚嗎？”

“加布里爾，你是不是仍然對哥哥占了你右邊鋒的位置感到不滿？”

“加布里爾，你是否……”

他鉆進(jìn)自己的車，關(guān)上車門擋住了記者的臉，用顫抖的手上了鎖。記者們還是不饒人，不停地敲打車窗，嚷個不停。加布里爾加布里爾加布里爾。

加布里爾快要不能呼吸了，他想扯松衣服領(lǐng)子，但是他的上衣沒有領(lǐng)子。他并沒有被勒得窒息：這只是他想象出來的感受而已。

他倒在椅子上，看著雨水拍打擋風(fēng)玻璃，裝作沒有感覺到胸腔里那股巨大的空虛感。

現(xiàn)在不是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