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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俠又仔細想想,覺出這事不對,又被掌柜的繞進去了:“這字本來就是當初我錢不夠抵債的,現(xiàn)在我把錢都還了,你理應還給我?!?/br>掌柜的外頭看了他一會兒,然后從懷里摸出七八兩銀子,放在他手心。楚大俠低頭看了一眼,問你這么是做什么?“這是你那天的酒菜錢,我也還你了,你把酒菜還我,咱們兩不相欠。”“……”楚大俠覺得掌柜太不講道理,還說他偷換概念,結果掌柜地“呵”了一聲,慢悠悠抱著胳膊開始和他講道理。掌柜的沒說一句話,他心里都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自己完全無法反駁,但是仔細想一想又覺得哪里不對。旁人都是秀才遇上兵能急死個人,到了他這,就成了兵遇上秀才,不怕別的,就怕兵是個根正苗紅的一根筋。掌柜的說了一通,到最后自己也是口干舌燥,干脆揮了揮手,說算啦算啦,看你大老遠的跑來還錢,也算是個有心的,我也就不怪你了,天色這么晚,留下來吃飯吧,我請客。于是大俠就留下來吃飯了。等吃完飯,掌柜的又說,算啦算啦,看天色也晚了,你那么遠跑來還錢也不容易,就給你再免費住一晚吧。這回楚長柯推脫了,表示自己還有其它事,今天在這已經(jīng)留了很久了,這就走了。掌柜的并不理會他,只是從窗臺上探了個腦袋,又伸出手掌接了接:“天要下雨,你走不遠,還不如明天一早趕路?!?/br>楚大俠表示沒事的,江湖夜雨十年燈,這種事他早習慣了。“這一路過去都是泥塘,雨水天走不通的?!闭乒竦目嗫谄判?。楚大俠有種預感,再給他這么說下去,以掌柜的那副歪理邪說,自己又要被強迫自愿留下,于是這個時候就不愿多話,干脆提著刀就起身就走。江湖人的規(guī)矩,大多是這樣,性子也比較直快,所以也不存在失禮不失禮的說法。掌柜的見他二話不說提刀就走,卻是一愣,反應過來后也不攔他,黑著臉讓樓下的小二把楚大俠的馬牽出來,不再阻攔。楚長柯見掌柜的似乎是通了情理,牽著馬韁帥氣地橫跨上馬,剛扯回馬頭打算抱拳離開,見掌柜的已經(jīng)在后邊光上了門,喀嚓一聲,門閂上鎖。大俠捏著馬繩,有種被掃地出門的惆悵。他騎著馬往西趕路,大雨果然一路瓢潑而至,淋得路上的泥塘滿水漬??珊蘧驮诟浇B個草木繁盛的地方都不曾有,更別說楚長柯想找個小樹林避避雨,壓根就是沒戲,雨反倒有越來越大的架勢。他出門這幾個月,從來沒遇過這么大的雨,渾身濕透不說,臉上全是水,他扯著韁繩沒手去抹,迷了一眼,馬也看不清路,最后不得不停下來。“見鬼了?!彼?。正在這時,黑暗中他突然聽到一種很奇怪的聲音,像是箭矢,卻又沒有箭矢破空的速度,而聲音只在一瞬,他轉身的瞬間拔刀,一揚手就割斷了劈面而來的東西。低頭一看,是一把鐵鉤,鉤子后頭拴著繩。是暗器?緊接著,他就聽到在一片雨淋淋的黑暗中,一聲有氣無力的:“他奶奶的……”楚大俠持刀,不動聲色。緊接著那聲咒罵驟然拔高:“他奶奶的!你把鉤子給我割了,我他媽怎么出去!”楚大俠八風不動,持刀緩緩巡視四周。“看腳下!”楚大俠低頭,一個濕淋淋的腦袋在不遠處的沼澤里,長發(fā)滿面。良木客棧的門再次被叩響,已經(jīng)是午夜之后,連掌燈的人都睡得一塌糊涂,所以根本沒人應門。于是后來就從小聲的叩門到拍門,又從拍門到砸門。門被從里到外踹開了,開門的正是客棧的掌柜:“干什么干什么,都打烊了,大半夜的給不給人覺睡……”一睜眼,窗外閃過一道驚雷,照得來人濕淋淋如同水鬼,面如羅剎,身形高大如同兩人疊于一處……掌柜的當即就嚇壞了,想都沒想反射條件就是一個巴掌,接著就要撲上去打鬼咬鬼降妖除魔,一邊還要喊店里的伙計一起來。楚長柯被莫名其妙痛毆了幾巴掌之后立馬騰出一只手,扣著掌柜手腕不讓他使力:“掌柜的,是我!”掌柜的表示啊啊啊。慌亂之中楚大俠干脆扯著掌柜的手放在嘴邊咬了一口:“是我,楚長柯!”掌柜的啊啊啊啊啊。楚大俠于是大喝一聲:“要打進去打!”拳打腳踢的掌柜安生了,愣愣地瞅了瞅他,又瞅了瞅他:“楚大俠?”“啊?!?/br>“你怎么又回來了?”“說來話長,我身上有人受傷,救人要緊?!?/br>掌柜定睛一看,果然并不是楚長柯身形倍增,剛才顯得體型高大也是因為后頭背著個人。那人似乎是暈死過去了,一頭長發(fā)披散下來鋪了楚長柯滿身,所以剛才才會顯得可怖。掌柜的雖被驚了一跳,卻也明白人命當頭救治要緊,忙騰開身讓兩人進來,雨水便滴滴答答淋了一路。有雜工領著楚長柯往樓上走幫忙安置人,掌柜則把伙計叫起來讓準備熱水。楚大俠好不容易把人安置好,累個不行,剛說歇一口氣就被掌柜的撥到一邊去,只自顧把那人臉上的頭發(fā)撥干凈了,又用浸濕的熱毛巾把臉上的污泥擦凈,竟露出一張白凈秀氣的臉來。“女……女人?”掌柜的歪歪頭。楚大俠好整以暇地從旁邊探過腦袋來,確鑿似地一點頭:“女人。”“行啊你,不是說晚上有急事,感情是忙女人的事去了?”大俠忙擺手,表示是在趕夜雨的路上遇見這人,當時她正陷在沼澤里爬不出來,估計本想用鐵鉤掛住什么東西把自己拉上來,結果正巧碰上他,被他一刀把鐵鉤給砍斷了。不過也幸好遇上他,否則現(xiàn)在肯定得淹死在泥塘里,掙不出。掌柜一耳朵聽他說著,一邊小心給人檢查了傷勢,發(fā)現(xiàn)除了點皮rou傷,沒有什么大的傷口。再摸身上,也不發(fā)燙。這可就奇了。“那她怎么就暈了呢?”“我干的……”乍一聽之下掌柜又是驚了一跳:“好禽獸!”“并不是?!背髠b一臉英勇就義,目視前方,“當時太黑了,我以為是水鬼……之類的,就一刀給拍了?!?/br>掌柜的一愣,顯是半天沒反應過來,少頃捧腹大笑,停都停不下來。“楚大俠,也信鬼神啊?”“你也怕!”威風堂堂的大俠反舌道。“哎喲,我還怕血呢!”楚長柯嘴上功夫總也耍不過掌柜的,這讓他在這上頭不知道吃了多少虧。以至于很久以后才摸出門道里,自己往往就輸在掌柜有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