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交給了我。那大約是一種態(tài)度，表明了將來要和我共進(jìn)退。也是一種試探，試探我對他究竟如何。我那時候大概讓他失望了。

“對絕大多數(shù)的男人來說，或許娶妻生子是正理。養(yǎng)家糊口，照料妻兒，一個男人就是一個家的天。可我當(dāng)不了天，我知道。并不是因為不喜歡女人的原因。而是我當(dāng)不了別人的天。我從心里面，不想當(dāng)別人的天。”

意識到他在向我表達(dá)自己的內(nèi)心，我洗凈了手，伸手把他攬進(jìn)懷里，默默的聽著。

“我有錢，也能賺錢，能養(yǎng)活那么多人?？晌疫€是當(dāng)不了這個天。若是沒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干不了。那時候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賺錢賺的很歡實，哪怕出門幾天，只要知道你在家里等我，我就心里踏實。雖說是因為私心想多賺錢，卻是因為你在我身邊，我才干得下去。那兩年你不在的時候，我心里空落極了，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若不是請的那些掌柜的還算得力，恐怕早就賠光了。賺的還沒有花出去的多。原來我樂意應(yīng)付的那些人，不知怎么了，一點都不想去應(yīng)付了。后來你回來之后，我才明白了，我是把你當(dāng)成了我的天了。雖然我老是不放心你，老想背著你存錢，其實沒有你我什么都不想干。后來我想，要是我當(dāng)初沒和你好，年紀(jì)大了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谋环懦龈?，我大概會把存的銀子都花在花樓里面，根本不會去做生意賺錢，等銀子花光了，或許就窮困潦倒而死了。”

“說什么死不死的”，我拍了他一下，“也不忌諱?！?/br>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我知道如果我說，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你會覺得我是在說甜言蜜語，或者我又在對你用心機(jī)?？墒鞘钦娴?，沒有你我就我活不下去?！?/br>
他一字一頓的，并不激動，也不傷感，語氣平平的。卻比平時更打動我的心。

我和祺玉的想法不一樣。我想要有個家，希望家里有人知冷知熱，關(guān)心照料我的生活。而我愿意為了我的家撐起一片天，保護(hù)他們，養(yǎng)家糊口。我所需要的其實是情感上的依靠，我希望有人需要我，依賴我。

一直以來，我和祺玉在一起，都是他在做生意賺錢，而我只是做些背后的事情。并不是我不想賺銀子，而是不需要我動手。開始是祺玉有這個興趣，后來則是我覺得銀子夠用了，所以懶得去費心費力。

我一直以為他和我是一樣的，他去做生意，周旋，賺錢，給了不少人一份工作，也是一條活路。在樂城的時候，他越來越有一家之主的感覺，甚至還養(yǎng)了個小妾。在這山楞垛，他獲得了很多人真心的感激和尊重，也越來越自信。我以為，他和我一樣，站在同樣的位置，是并肩站在一起的。誰也不過度依賴誰，卻又互相扶持信任。雖然他對我的感情表達(dá)的直白濃烈，但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因為他特別喜歡我。

原來，還因為在感情上，他很依賴我。

這樣也好。

這不正是我想要的嗎？

一個完全屬于我的家人，一個能陪伴我終生的愛人。在我內(nèi)心隱秘的一角里，我想要有個完全依賴我的人。我原本以為那會是個女人，她會是我的妻子，以我為天，為我生兒育女，縫衣做飯。而我會保護(hù)她，照料她一生。

祺玉……祺玉。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一個男人，說什么要死要活的？”

我從思緒中回神，看著他微笑搖頭道：“不，這樣很好?！?/br>
“很好？你不覺得累？不覺得煩？”

“不覺得?！?/br>
他噓了一口氣，“我以前不敢和你說這個。怕你覺得我煩，覺得我沒用，怕你覺得我不像個男人。我知道你一直都欣賞那種有本事，有擔(dān)當(dāng)?shù)娜?。就像顧韶那樣的人。偏偏我不是那樣的人?！?/br>
我欣賞顧韶？

我那是又敬又畏。敬他的志氣，哪怕曾經(jīng)被踩到了爛泥里，他也沒有放棄自己。百折不撓的人不少，但那多是本身就沒有站在高處的。本身就有地位有才智，卻家破人亡，尊嚴(yán)未來全部被踩碎，這樣還能爬起來，怎么能讓人不尊敬。我敬他，卻又怕他的手段。為達(dá)目的，他大約是連自己都能賣出去的人，何況作為棋子的我們。

這勉強大約能算欣賞。雖欣賞，卻絕不想靠近。我想祺玉應(yīng)該不期盼這種敬而遠(yuǎn)之的欣賞。

我摟緊了他，“可我不喜歡顧韶。我喜歡你。”

他笑了笑，我雖然沒看見笑容，卻看見了他微微彎起的眼角，“是不是因為我比他笨，比他好騙，你才喜歡我的？”

他還笨？大的方面說他會做生意會賺錢。生活方面則是學(xué)什么都很快，比如做飯，打獵。感情方面，他對我用的小花招數(shù)不勝數(shù)，我明明知道是他的小花招，卻仍然會因為那些心動心喜，滿心愉悅，只能說明他摸透了我。比他聰明的人不多見。

不過他和顧韶不是可以比較的人。他所求的一直不過分，應(yīng)該說都在他的能力范圍之內(nèi)。而顧韶所求的，我不知道是什么，也許是報仇，也許是家族的榮譽，也許是子孫的未來……顧韶所求的，要難得多，也要沉重的多。顧韶要的根本不是小情小愛。所以要說聰明手段，他們根本站在不同的賽場上，沒法比較。

“是啊，就是因為你笨，你好騙，我才那么喜歡你”，我懶洋洋的和他打花腔。

祺玉是期待我否定他的話，順便聽我表揚他幾句，他喜歡說點這樣的話等我反駁，過去也老是這樣。沒想到這次我順著他的話說，他眉頭一皺，轉(zhuǎn)身在我腰間扭了一下。

他好久沒這樣對我動手動腳了，身上雖然疼，心里倒覺得有些享受。

“季玉……”

“嗯？”

“你知道今天我為什么要和你說這些嗎？”

“為什么？”

“這應(yīng)該叫先禮后兵？我不知道是不是該這么說。反正我先把自己的過錯和缺點都說完了，你也說了不怪我，不討厭我。那以后你就不能用這些當(dāng)借口來嫌棄我了。若是以后我們有了爭執(zhí)矛盾，我就站在理兒上了?！?/br>
“你心眼兒怎么這么多？每天都琢磨什么呢？就琢磨怎么對付我了吧？”

“是啊，我每天都在琢磨你。你這個人不喜歡虧欠別人，無論做什么都是有禮有節(jié)的。不會做沒有道理的事。我現(xiàn)在把自己摘干凈了。那將來你就沒有理由和借口嫌棄我了。你也就不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