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5
他拉起。后者被迫起身,沒站穩(wěn),蹌踉地跌回床邊。羅森愣了一下,總算注意到房里的柜子,他看見擺滿整柜的藥瓶,丟棄的針頭堆在半透明的袋子內(nèi)。再看大白,掙扎地想靠自己站好。他憔悴了許多。蒼白的輪廓托著深深凹陷的眼眶,一叢白發(fā)糾結(jié)地纏繞肩頸、勾出潦草的骨骼線條。他變了,變得形容削瘦,和剛被羅森買回去時有些相似,不過多出一種唯可說殘酷的清醒,對一切都記憶清晰。思緒徘徊著、稀薄著,肺腔里的空氣都變得混濁。羅森俯身用右手穿過大白后背,左手在膝彎處,一使勁,輕巧地抱起身形比他大上一號的人。忽地凌空的感覺使大白差點叫出聲,但羅森沒理他,徑自往門外走。走廊上靜悄悄的,隔壁房門打開條縫隙,探出另一個男妓的腦袋,與殺手對上視線,隨即「嗖」地躲回去。羅森并不打算清場了,他準(zhǔn)備盡快帶大白走。至于大白呢?他不知道是否該提醒羅森,直接離開的話,也許九世紀(jì)還會報復(fù)。那人愿意放九世紀(jì)一馬,他感激得無以復(fù)加。內(nèi)心那個希望九世紀(jì)平安無事的聲音從來都在,對羅森安危的憂慮卻同讓他難以擱置……羅森那樣強大。如果是他,不會有問題吧?「砰」!大白瞠大眼,繞住羅森脖頸的手都在這瞬間松開。槍聲異常逼近,他根本沒意識到羅森空出手拔槍。一縷散開的硝煙灼痛著眼睛,近處一張臉轉(zhuǎn)向樓梯的方向,看也不看往大白。「你做了什么!」羅森對房里開槍了。沖擊心臟的事實使得大白的嗓音都變了質(zhì)。這么靠近、九世紀(jì)在昏迷中絕對沒有機會躲過,羅森放下剛才代替左手支撐大白的膝蓋,重新抱住他,也不給大白看九世紀(jì)最后一眼的時間,快步往出口走。「蘇仔……」蘇仔!大白扭動著身體大叫,羅森不得不停下,不耐煩地把手空出來、往大白頭上重重?fù)]拳。咚!他的耳朵汩汩地冒出血,羅森往旁「呸」了一口,冷冷地對上大白難以置信的目光。「白癡。你是老子的東西,別對我指使來指使去的!」吼聲再度刺激已經(jīng)受傷的耳膜,牙關(guān)打顫,大白哆嗦著唇說不出話。他在移動的劇烈搖晃中不斷爆炸的思緒,最終變成羅森那句宣告立場的話。用流血的耳朵回蕩,把他打入地獄。羅森回到青城了,而他也……不再是大白所熟知的人了。3.大白被粗魯?shù)赝七M屋里。破屋舊巷里、久違的住處,積載著他們對另一人的全部記憶。室內(nèi)還是最后一天大白被帶走前的光景,他摔倒在地,羅森徑自跨過他,驀然聽見身后傳來有誰小碎步跑上樓梯的嗒嗒聲。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前,伴隨「嗷嗚」的嚎叫竄到大白身邊。是小黑,他的外觀明顯改變不少,高聳的肩胛骨與凌亂毛發(fā),證明牠在這段時間失去了照顧者。「小黑……」大白神色恍惚,微弱地扯開笑容,伸手想摸摸牠。忽然一只鞋隔開了他們倆,小黑不滿地抬起頭,朝鞋子的主人低吼起來。羅森暴躁地往牠身上踢了一腳。小黑反應(yīng)不及地飛出去,耳邊頓時響起慘烈哀鳴。「羅森!」「???我怎么?」小黑「砰」地撞上鞋柜,羅森鞋里未嵌硬物,因此牠掙扎了下,還可以爬起來,只是隨后便嗚噎著躲到角落。大白哪里會注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他憤怒地?fù)纹鹕碜?,用發(fā)抖的雙手支持住,狠狠地瞪著羅森。后者沒回避他的目光,報以漠然的睥睨。弱者恒敗,大白現(xiàn)在連一點反擊的能力都沒有,是這樣,所以自己不可能再被此人傷害。對峙良久,大白敗下陣來。痛苦地閉上眼,慢慢倒回地上。「羅森……你怎么不干脆殺了我?你都回來了,不報復(fù)我嗎?只是帶走自己的財產(chǎn),那變成一堆尸塊處理起來更容易???」「你也知道啊?!?/br>羅森徑自撇下他,走向書桌去找自己的東西,他能拿走的不多,時間有限。「起來,去把你要的東西收拾一下,我們待半小時就走?!?/br>大白腦袋里還停留著剛才的話題,他想死,羅森的話使他硬是愣了愣。他們還要去哪?他忘記被當(dāng)作所有物的白子沒有死亡的權(quán)利,可是他當(dāng)真走不動、不想走了,何不在青城永遠(yuǎn)安身。他能說「不」嗎?當(dāng)然不行。「我……沒有想帶的東西?!?/br>羅森從抽屜里翻出壓扁的書包,用來裝最重要的槍具與電腦。他邊收拾邊聽見大白的回話,頭也不抬地問了句。「狗呢?」把牠帶走吧。本以為會聽到類似的答案,但大白沒那么說。「我不想看你殺了牠?!?/br>噗哧。羅森直接笑出聲來,一不小心還把自己的筆記電腦摔到地上。除了那奇怪的發(fā)言以外,對方虛弱的聲調(diào)也令人發(fā)笑,他似乎跟自身愛著大白的那部分分離,沒有知覺的思考在委靡中像泡沫遇水一樣脹開。讓他幾乎產(chǎn)生了他對這人已經(jīng)沒有愛的錯覺。「你弄錯主詞了。應(yīng)該說,你不想看到牠死在老子手下啊?」「不,不是?!?/br>大白也是等話出口后才意識到說了什么。干嘛呢?羅森講的搞不好才是他原先的意思。是他被藥物和一連串的刺激弄迷糊了,結(jié)果未經(jīng)思考的話如連珠炮地冒出。他的音量開始失控。「羅森,我不是不在乎??!從以前就是,我怎么會懂你的生活?你殺人、搞到一身是血地回來,你喂狗又討厭狗,我怎么會曉得?從一開始我就不知道你,甚至不清楚我這被拍賣回來的白子對你來說是人還是死物?」大白不自覺地帶了點哭腔,他爆發(fā),再也受不了羅森那種冷嘲熱諷的口吻。「所以我的想法又哪里重要?我覺得你可以去找份正常的工作、可以多點時間想辦法復(fù)原你的手,我不想你這樣一直染血、不想看你某天就一去不回,你要聽這些?我要告訴你我就像個人一樣,習(xí)慣了這個地方和……你嗎?」「你是白癡嗎!」「要不是的話,我怎么會選擇不逃了?」羅森僵在那里,猛然便看見了大白的眼淚。白子青年的臉孔還是一樣的好看,像天使,只不過墜入凡塵后懵懂地被沾上塵埃。他居然哭了。羅森想用冷笑帶過,結(jié)果喉嚨只擠出一聲連自己也無法說服的氣音。他明明準(zhǔn)備好這天再也不被揭下冷酷的面譜,結(jié)果,通通都瓦解了。「那你為什么騙了我?」用力擠出的嗓音,好像在說他還愛他。第18章章之十八 籠中鳥1.很久很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