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晃的世界里，留下他孤身一人。

再也不會有人親切地喚他名字，開心時抱著他，悲傷時，躺在他懷里。

“葉洛安，葉洛安……”

韓翊貼著照片，貼在冰冷的地面上，整整一晚。

他的臉色漸漸地發(fā)青，額頭開始發(fā)燙。

他發(fā)覺他自己的腦袋越發(fā)的沉重，他的眼前有些迷糊。

他抖抖晃晃地站起身，走到廚房里拿出幾瓶紅酒和兩只酒杯，又回了臥房癱坐下。

他不能沉睡，不要懷里空空無人。

韓翊將兩只酒杯對立地放在地上，一一添倒。

他拿起一只酒杯，敲擊另一只，“干杯，葉洛安，對不起。”

喝完，續(xù)一杯，“葉洛安，我想你?！?/br>
接著第三杯，“葉洛安，我愛你?！?/br>
不知喝了多久，喝了多少杯，韓翊醉倒在地上，隨手打翻了酒杯，玻璃碎滿一地。

他的愛人死了，心沒了，他何必活著，“葉洛安，等那些人受到該有的懲罰，我就下去找你，你說好不好？”

“我好想你，好想你?！?/br>
他沒能聽到答案，沒有人告訴他答案。

韓翊睡得迷迷糊糊，窗戶半開著，風一直在往他身上吹。

醉生夢死，生不如死。

白天和黑夜轉(zhuǎn)眼間交替著，分不清這一秒是白天還是黑夜。

半夢半醒間，韓翊好似看見有人在走近。只是他眼皮厚重，頭腦太糊涂，這人的臉，他沒法看清楚。

這人在他身邊停留了好一陣，好像這人和他的四周，還有另一個人。他們兩人在說些什么，韓翊斷斷續(xù)續(xù)地聽，聽不真切。

是誰？

是夢？

仿若只是夢。

等韓翊徹底清醒，恢復神智，已經(jīng)是三日之后。

韓翊一睜眼，便見到正在往他額頭上放溫毛巾的馮四。馮四見他醒來，激動地笑起，“你終于醒了！”

韓翊微微晃了晃脖頸，頭疼得厲害。他半閉起眼睛，表示默認。

欣喜之后，馮四沉了沉，朝著韓翊說，“你對自己夠狠，真太狠了?！?/br>
馮四估計自己永遠都沒法忘卻，他打開房門，看到房內(nèi)情景的那一瞬間。

屋內(nèi)滿是濃烈的酒味，韓翊就靜靜地躺在地上，躺在一堆細玻璃殘渣旁。只要稍稍動一動身，那些玻璃殘渣就會如同一根根針尖，刺進韓翊的身體。

馮四更心驚地，是韓翊流著鮮血的手指，在地上寫出來的亂七八糟、血紅的字。

愛。

洛安。

死。

還有些缺筆畫的字。

字里的意思，馮四看不明白。

可眼前的慘狀，讓馮四不得不懷疑，他是進了一個命案現(xiàn)場，而不是正常人生活的家里。他嚇得趕緊扶起韓翊，叫來私人醫(yī)生。

私人說，韓翊是照死了的精神在喝酒。

胃出血加上高燒，要不是馮四來得及時，或許人真的會連命都丟了。

這人現(xiàn)在倒是醒了，也像個活死人。

馮四見韓翊不搭理，終于問出一直憋在心里的話，“你和葉洛安，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韓翊先是一聲不吭，努力咳出幾聲后，清楚地說，“我和他，我們是戀人?！?/br>
馮四頓時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地接著細問，“戀人？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韓翊突然發(fā)出怪異的笑聲，似苦似笑，“是啊，我當然知道。我早該承認的，我和他是戀人。不然，他不會帶著遺憾死。”

說著，馮四見韓翊緩緩地抬起手，遮住眼睛。韓翊遮著，馮四卻能感覺到，破損的手下，苦痛的雙眼。

韓翊不是在開玩笑，并沒有說笑。

馮四忐忑地咽了咽喉，難怪……

難怪葉洛安死了，韓翊變得詭異，變得像是換了一個人。

男人和男人，馮四想象不到，兩人一起時，要承受到多大的壓力。他正心驚著，韓翊張了口，“你先回去，給我一天時間，后天來找我?！?/br>
馮四詫異，“回去？”

韓翊應了一聲，轉(zhuǎn)過身體，背對著馮四。

馮四無奈，只好無言地將地面清理干凈。臨走之前，他靜靜地對著韓翊的背影看了一眼，這人已經(jīng)瘦得驚人。

☆、第二十三章

馮四在酒店自己的房間里熬著，局促不安地躺在床上。韓翊和葉洛安是戀人的事實，他消化了一整天。

他輾轉(zhuǎn)反側(cè)，苦苦無眠，又揪心了一整夜。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

馮四果斷地收拾好行李，往韓翊那棟別墅而去。他擔心韓翊想不開，會隨著葉洛安離世，他得時時刻刻盯著。

為了不出意外，他臨走前，特意叮囑下屬和醫(yī)院先聯(lián)系好。萬一韓翊真出事，必須及時派出救護車。

他懷著韓翊可能自殺的念頭，膽戰(zhàn)地來到別墅。只是他打開門后，眼前出現(xiàn)的人讓他發(fā)覺他提前的準備，都是一場笑話。

韓翊穿著正裝，打著筆直的領帶，白皙的臉上干凈俊朗，活脫脫還是從前那個囂張傲性的男人。

馮四有些不敢相信地張開嘴巴，吃驚地叫了聲，“韓翊?！?/br>
韓翊看了眼馮四，“走吧。”

馮四一邊跟著韓翊的腳步，一邊問，“我們?nèi)ツ膬?？?/br>
韓翊說，“去機場，我要回上海?！?/br>
馮四急說，“去上海？你之前不是說留在這，等著葉洛安嗎？”話音剛落，馮四惱悔，真想抬手抽自己一巴掌，哪壺不開提哪壺。

見韓翊不說話，他接著說，“怎么突然就想回上海了，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完了？”

說走就走，馮四疑惑，難道韓翊一天就將葉洛安忘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回上海了？不應該這般，太古怪了。

韓翊走著，停了下來，“我母親給你打過電話吧?！?/br>
馮四心頭一驚，韓翊怎么會知道這事。他趕緊解釋，怕韓翊誤會，“是，韓伯母是給我打過電話，可我沒接。我沒有向她通風報信，透露你的消息?！?/br>
口氣里，說不出的緊張。

韓翊說，“我知道，我比誰都了解我母親。不關(guān)你的事情，不用緊張?！?/br>
馮四“哦”了一聲，緩下心，點點頭繼續(xù)跟著韓翊走。

兩人上了車，馮四開車，韓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馮四故意裝作不經(jīng)意，瞥了韓翊幾眼。韓翊平靜的一張臉，看著是安然無事，只是內(nèi)心的想法，馮四猜不透。

車開了不多久，韓翊突然喊停。馮四聽話地，停下來車。韓翊打開車門，徑直往車身右側(cè)的小商店里走。馮四自然也得跟隨下車，不敢掉以輕心。

韓翊指著商店貨架上的煙，和商店老板說，“來包煙?！?/br>
才早上六點多，商店老板醒得迷糊，他打著哈氣拿下香煙?？僧斔辞宄n翊的模樣時，瞬間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