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做點事情？”

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齊昂手上用的力越來越大，精神也開始有些失控。

“要讓他失去所有從我這里搶走的，比死更痛苦，嘗一嘗絕望的味道……”

那種磅礴的、毫不掩飾的恨意讓高啟悵微微失神，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青年。

明明曾經(jīng)是個那樣溫和的人，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你看?！?/br>
齊昂深深吸了一口氣，穩(wěn)定住情緒，拉起自己的袖子，縱橫交錯的可怖疤痕如同無數(shù)條蜈蚣盤踞在蜜色的皮膚上。

“這幾年來，我受過無數(shù)次這樣的傷。疤痕可以祛除，記憶卻無法消失。我也曾經(jīng)嘗試過放下過去，想著，忘記就好了，但怎么也忘不掉！每次想到爸爸死的那個場景，似乎都在提醒我，有什么事情還沒做完。”

“齊先生并不希望你這么做?！?/br>
丑陋的傷痕刺痛了高啟悵的眼睛，他握住了青年的手腕。

“你不是他。”齊昂揚頭低聲說，“我也不是為了爸爸，而是為了自己。無論什么事情都需要一個了結(jié)，只要這根刺還扎在rou里，我就無法自在的活著，一定要拔出來，再疼也要拔出來。”

“這就是你回來的目的？”檢察官輕聲問。

“對！”齊昂的聲音就像金玉相撞那樣清脆，“無論結(jié)果怎么樣，我一定要完成。最后死不了的話，就是真正重獲新生的時候，你懂嗎？”

他的面部表情放松下來，長長出了一口氣：“逃避不是解決辦法，忘不了也無需假裝，這可能是我學(xué)到的最重要的東西。”

高啟悵有些迷惑，他活了這么多年，一直在壓抑自己，或許這就是所有中國人的秉性。

“看來我真的老了。”他輕笑一聲，揉了揉齊昂的發(fā)頂，“這樣不顧一切的追求，倒是十分新奇?！?/br>
“早就知道你是個老男人了，跟爸爸和坂田一樣。”齊昂也笑起來，還帶著幾分苦澀。

檢察官沒有說話，嘴角的笑意消失不見，若有所思。

“話說回來……”齊昂忽然開口問道，“爸爸對你來說，非常重要吧？”

高啟悵有些詫異，拉回思緒：“為什么這么問？”

“好奇而已?！甭柫寺柤绨?，齊昂淡淡地說，一手搶過男人手里的西裝外套，扔回沙發(fā)里。

同樣的問題，他也曾經(jīng)問過坂田一藏，答案不出所料。

“其實，我算是你的舅舅?！备邌澠似^，淺笑起來。

第71章回憶

“啪”的一聲，齊昂覺得自己的神經(jīng)再度斷裂。

“舅舅？”他回頭，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里吐出這兩個字來，“別告訴我你唯一的優(yōu)點也沒了，高大檢察長！”

壓抑著低吼，他的表情非常精彩。對比一下，扔下深海魚雷的男人反而顯得云淡風(fēng)輕，嘴邊的笑意更加擴大，眼睛也微微瞇了起來。

“你mama，是我jiejie。”高啟悵攬著齊昂的肩膀，一起坐到沙發(fā)上，“但是沒有血緣關(guān)系，她是高家的養(yǎng)女，她出嫁的時候，我才11歲，直到我去C市，就再沒見過?！?/br>
“等等！”齊昂聽得滿頭霧水，連忙叫停，“我從沒聽mama說她有弟弟，只知道她不是C市人，從小到大也沒見有親戚過來。”

“你記不記得上小學(xué)一年級的時候，市立二小，放學(xué)時在小學(xué)門口，我抱過你?！?/br>
高啟悵像是回憶起往事，原本顯出幾分冷硬的線條忽然柔和下來，俯身注視著滿臉狐疑的青年。

“小學(xué)一年級？你抱過我？在學(xué)校門口？”齊昂又是一愣。

那時候他才六歲，剛剛上學(xué)，家庭條件遠沒有后來好，mama每天上班，爸爸總是在外地，所以小小的孩子就學(xué)會了自己去食堂打飯，偶爾忘記帶飯票的時候?qū)W著大孩子拿過期的舊飯票蒙混過關(guān)，守門的大師傅管得也不嚴，總是笑呵呵的放小孩子們進去。

一年級……

他看著眼前的男人使勁思索。

塵封已久的記憶終于再度浮現(xiàn)出來，齊昂想起來一年級有一次放學(xué)，他照例背著書包自己走回家，出校門時卻發(fā)現(xiàn)有個年輕男孩子一直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自己看。小孩子的好奇心實在旺盛，他竟也停住腳步對看過去，誰知道那人忽然沖過一把把他抱住，非常緊，頭伏在自己胸口，雙膝跪到了地上也沒有察覺。

齊昂當時不覺得害怕，回家后才感到奇怪，跟mama說過，卻只得到了支吾遮掩的答案，于是再也沒問過，這件事情隨著時間推移也漸漸淡忘了。

“你小時候好乖，被我抱在懷里不哭也不鬧，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文靜得像個小姑娘?！备邌澤焓秩嗔巳嗲嗄甑陌l(fā)頂，非常溫柔。

“那是被你嚇傻了?！睕]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齊昂撇了撇嘴，“還有，是我抱你好不好，把我衣服都哭濕了，沒種的家伙?！?/br>
“當時的確很沒種?！睓z察官也并不覺得丟臉，淡淡一笑，“后來你mama找我了，不準再去見你?！?/br>
“有這種事？”齊昂一怔。

mama性格非常要強，說一不二，他以前被管束得很緊，曾經(jīng)被兩巴掌扇得流鼻血，只是因為暑假的一天偷懶沒做作業(yè)。

“我父母對她不她恨他們，也恨我?！备邌澴テ鸩鑾咨系臒熀凶樱P躇了一下又放回去，開始把玩手心里的金屬打火機，“當初收養(yǎng)她，是因為爸媽被診斷出不能生育，結(jié)果她十歲的時候，我出生了，對于一個并不富裕的家庭，注定會犧牲一個人。”

“mama不恨你了死才有鬼……”齊昂總算大致理清楚了來龍去脈，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如果要追究原來齊昂稍嫌懦弱的老好人性格是誰造成的，那個強悍得讓街坊鄰居全都不敢招惹的女人鄒雅容絕對是罪魁禍首。

一個女人帶著孩子生活很不容易，更何況當時住的地方不算高檔社區(qū)，簡直可以稱作貧民窟，街坊們的素質(zhì)高不到哪里去。嫌貧愛富，jian猾勢利，連上小學(xué)的孩子都知道巴結(jié)家庭條件好的。

正是因為生活辛苦，所以在齊昂的記憶里，那段時間過得不算愉快，出一點小錯就會被大聲責罵。爸爸好不容易回一次家，迎接他的也總是無休無止的爭吵，家里的盤子碗過幾個月就會全部換一次，因為都被盛怒中的mama砸了個稀爛。

即使大人逗他的時候也會乖巧地說爸爸mama都喜歡，但是在內(nèi)心深處，齊昂絕對是比較喜歡在妻子面前脾氣顯得溫和的爸爸齊邏。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