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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去取車鑰匙,門前鬧事的年輕人早不見蹤影,梁諭靜靜站在旋轉(zhuǎn)門前,白色裙紗隨著外頭的燈光被映成不同顏色。他沒注意到裙子一角,沾上一塊慢慢轉(zhuǎn)為深褐的血跡。咚!程光腳步虛浮地踏出門,往地上一跪,他爬行著來到梁諭腳跟前,額頭貼到地上。「當家,屬下知道不對了。求您,保住我……」胯下濕潤,孟尹和六叔的小女兒并未犯錯,都成了那副慘狀。他這膽敢在當家面前玩弄伎倆的家伙,兩邊開罪,又會有什么好下場?梁諭有些恍神,回過頭來聞見了尿sao味。一臉嫌惡地摀住口鼻,繞開人、把程光留在原地。撐到上車后,在阿龍不穩(wěn)的駕駛中,他才開始吐。吐到彷佛五臟六腑都要嘔出來,一顆心也腐蝕成一灘混著膽汁的酸水。決定拋下兩個人的最后一眼,他把小女孩絕望的面孔、和孟尹死寂般的表情烙印在腦海里?;熘@雙手葬送過的無數(shù)條命,記憶如走馬燈──沒有誰苛責,只有逐漸暗下去的光得以遮蔽剪影。他告訴自己:不能忘。飯局隔天,聽說孟尹設(shè)法殺死六叔的女兒、接著自我了斷。談判最終以無果告終,劉經(jīng)理丟盡了臉,自此開始,受四尾家當家冷落。第21章章之二十一 彼岸與伊甸章之二十一 彼岸與伊甸1.絕望上升,這世上的其余一切便隨之陷落。不談孟尹,即便此人在他心中象征著一段最為青澀的光陰,不亞于愚鳩或羅森──光說六叔的女兒,梁諭其實并未想過對那么小的孩子趕盡殺絕。他們的世界沒有憐憫。即便明知如此,梁諭仍在自己房間窗前徹夜未眠。一開始,他細數(shù)這段時間發(fā)生的每件事,到后來、回憶起小時候。而最后他干脆什么都不想了,恍惚地靠在窗臺邊,從他的窗戶望出去,花園中央的噴水池靜靜地涌出白色的蝴蝶,高高劃出優(yōu)美的盤旋弧線,旋即飛入水中。他早發(fā)現(xiàn)愚鳩站在房門外。他待在那兒很久了,梁諭不經(jīng)意地別過臉,才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影。那人像個騎士,不聲不響地陪著他,哪怕倦然的深色眼睛熬得通紅、又也許梁諭根本沒注意到自己,他不放棄執(zhí)著的守護。這讓梁諭回過身、盯住天上月亮時,一度不自禁地紅了眼眶。「愚鳩。」「是?!?/br>他不是因為愚鳩的癡等而鼻頭發(fā)酸。男人在那里,安靜地待著,卻也無所作為地看他踏上條不能復返的路。起了頭,在泥濘里滾上一身腥,他沒有告訴他到哪里該停止、或者,根本不該開始。「我已經(jīng)連喜歡過的人、或那個年紀的小女孩,都可以棄之不顧了?!?/br>梁諭這么說,回頭,笑了笑。「你還是什么都不打算說嗎?」他見到愚鳩的臉,是雪白的。因為投入室內(nèi)的月光、還有些許的慘然。那人的視線隨著他提出的問句有一瞬間的飄移,但很快地恢復平靜,輕輕搖頭作答。梁諭于是不間斷地笑,目光下移,落到愚鳩的手指上。自從他打鄭家回來后,手指上便多了一樣東西。梁諭并非沒有機會與鄭家小姐碰面,所以他知道,愚鳩把她送他的對戒套在手上。他盯著銀色的指環(huán),明明不方便,這家伙還戴著。本來他什么都不打算說,想著自己與這個人終究只是主仆關(guān)系……可他發(fā)現(xiàn)了,早該發(fā)現(xiàn)了,如果只是主子與保鏢,不該是這樣。「她給你戒指、我卻甚至不能把你束之高閣。待在潮濕陰森的地牢里開心嗎?你不是說我只讓身邊的人痛苦?那你回來做什么?」「少爺讓屬下在哪里、屬下就去哪里。」梁諭臉上剎那閃過了難解的神色,他「砰」地甩上窗戶,轉(zhuǎn)身走近愚鳩。未裹緊的絲絨睡袍滑落肩頭,他故意這樣□□地走到愚鳩面前,看對自己毫無反應的對方,又拉起愚鳩戴著戒指的手。「鄭小姐給的……那時沒辦法不收?!?/br>愚鳩急于辯解,哪曉得梁諭根本不在乎。他打量著戒指的款式,內(nèi)斂、不太起眼,跟梁諭鋪張的個性迥然不同。想到靜恬的鄭小媛,從父親死后被他迫得身不由己,可依舊她是天仙、他是賤人。「不用解釋這個。我又沒說不準你戴,我只是想問,如果她那么體貼──或者我沒要你回來,是不是,你就干脆留在她身邊好了?」「……少爺。」眼前的人有些動搖,眉眼低了下來,有蹙起的意思。梁諭從他細微的表情中看出他波動的心思,想著:你生氣了的話,現(xiàn)在走出去,我不攔你。可愚鳩長長地一頓,問出了梁諭想都沒想過的問題:「我可以說些話嗎?」梁諭啞然失笑。「講啊?!?/br>他退開半步,想給愚鳩少點壓迫感。豈知后者得到空間,猛然便跪了下來,高瘦的身形在他面前拉成浸潤黑暗的長影。「──小諭。你為什么不能相信,陪在你身邊就是我最肯定的意志?」他在他的影子中,毫不避退。「因為……不合理啊?!?/br>驀地哽咽,梁諭捂住嘴巴,久違的稱呼一下將他拉入錯亂的時空。他忍不住,彎腰拔走愚鳩手上的戒指,丟向墻角,「啪」的一聲,眼前的人竟然看都不看一眼。「你有感覺的不是嗎?覺得我殘忍、不愿意見到他人被我凌遲。你不支持我,但還是要口是心非地替我做事,為什么???笨鳥,為什么?」若說愚鳩的稱呼讓梁諭想起走遠的陽光,這聲「笨鳥」無疑就在提醒愚鳩他們身處的黑暗。一個個人來了、又走了,當他緊牽著弟妹的手,他便被圈養(yǎng)在缺乏光線的籠子內(nèi),終日望著鐵欄桿斑斑生銹。翅膀大概是自行退化的,但最開頭時他自己選擇了此生再也不眷戀青天。他們的日子談不上光,他還愿意冒著踩空的風險陪他的少爺走鋼索。愚鳩一時失語,梁諭低下頭,靠在他膝上,聲音逐漸低下去,每個吐出嘴唇的字被喉頭的情緒哽得含糊。「不委屈嗎?」「不委屈。」這回愚鳩倒答得飛快,他看著梁諭背后的窗子,稀稀落落的幾顆星。抬手要摘,沒碰著,落下的手指卻碰到少爺輕顫的背,他想他冷了,便脫下自己的襯衫蓋在他身上。聽見抽鼻子的聲音變大,沖著胸膛而去的灼燙心情變成了綿長的延燒,笨拙地想說話,生硬得似乎在徒勞地找尋前世會言語的證據(jù)。「小諭、聽我說……我這輩子永遠記得,那時候我對你不好?!?/br>梁諭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所指何事?淚眼朦朧地抬頭,愚鳩收到他不解的眼神,艱難地解釋。「你肯出房間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