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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拿在指間,他閉著眼,面上一片祥和。那個姓柳的少年則身著艷裝,跪在團蒲上,翹著蘭花指輕柔地給他捶腿。一聽我進來,大哥閉著眼,吐出一道白霧,輕聲道:“是景玉吧?!?/br>那少年卻變幻了面色,一雙嵌著淚痣的桃花眼晦澀起來,不甚友好地瞪著我。“如絮,你不要停?!贝蟾绫犻_一線眼,對少年吩咐道。我在大哥對面坐了下來,少年哼了一聲,好聽地低聲咕噥:“你怎么坐那里,那里是主座?!?/br>大哥拿著煙斗輕敲了腿上玉纖手一下:“怎么跟梁師長說話呢。”少年撅了嘴,摸著白手上的紅印,撒手站起身來淚汪汪地看著大哥。大哥見狀,微微一笑,剛才還冰冷凝固的面容,霎時便似沐了春風(fēng)般溫文爾雅,他把少年拉近身前,柔聲道:“好啦,去倒杯茶來?!?/br>門哐當(dāng)?shù)年P(guān)上了,我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你也太縱著他了?!?/br>“戲子嘛,總要捧一捧。真當(dāng)下人使了,在臺上可就少了風(fēng)韻。”“你還懂什么叫風(fēng)韻?”“怎么了,一臉不開心,不就是岳維仁那個老頑固么?你要是真在意,收服他,也就是我抬抬手的事?!?/br>我笑出聲來:“我在意他?他算個什么東西?我是看不慣你!”大哥將玉煙斗的煙灰輕輕地扣在案臺上:“景玉,別這么嚴肅嘛?!?/br>這時那少年正端著茶,一步步娉娉裊裊地進來了,繞過屏風(fēng),先端到大哥面前一杯,又把剩下的一杯端給了我。我沒接,只是看著大哥道:“你家的東西,我不喝。”大哥皺眉:“什么你家我家,我家不就是你家么。你這是信不過我?”“你說呢?”大哥抬抬手,指著那茶杯道:“如絮,你喝了,讓梁師長看看。”那少年聞言一愣,面上一副傲人的媚態(tài),聲音卻微微顫抖了:“這是給他上的茶,我為什么要喝?”大哥站了起來,徑自端了茶走到門前魚缸邊,把茶倒了進去。不一會兒,眼見里面的魚就全翻了白肚子。少年睜大了流彩的瞳仁,咬著粉唇,臉色一片慘白:“武哥哥……我……”大哥凝視了他半晌,忽然揪起他的長發(fā),帶到了屏風(fēng)的另一邊。我靠在椅子上,撐著下巴,看見電燈在錦瑟瑤琴上,投上兩人的黑影。“你為什么這樣做?”大哥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凝重。少年身影婀娜,展現(xiàn)出以袖掩面的情態(tài),似乎在徐徐流淚。伸出纖手,少年撫上了大哥的衣襟,揚著仙鶴般細長的脖子,靠了過去。“武哥哥,你誤會我了,不是那樣,你聽我說……”“這件事查清楚之前,你不要登臺了?!?/br>少年聞言,一副凄弱的樣子跪下,在地上拉起面前的褲腿絮絮地哭求起來……見少年梨花帶雨地被人送去一處偏僻的公館囚禁,我站在廊上:“這就完了?”大哥走到我的身后,端著茶盅,吹開茶葉抿了一口,看著汽車中嬌弱垂淚的身影,淡淡地道:“這才剛開始。他跟日本人搭上了線,被人攛掇了幾下,就一心想毒死你,我正盤算著,把他身后那條大魚揪出來?!?/br>第26章轉(zhuǎn)身要走,大哥在后面道:“留下來吃個飯?”“吃過了?!?/br>“景玉……那天,春紅沒懷上。”“那又怎樣?”他看著我,笑了:“我們再來一次,好么?”我皺眉:“不可能。”這時有仆人走過來道:“羅先生,工會代表到了?!?/br>大哥點點頭:“請到書房去,讓他稍待一會兒?!?/br>那仆人領(lǐng)命離去,我奇怪地問:“你怎么還跟工會代表牽上線了?”大哥穿過一道門,走道旁邊的衣帽間,解開綢衣,換上一身樸素的棉質(zhì)中式長衫:“財政部要收回英美煙草公司的免稅權(quán),煙草公司就直接從工人工資里扣了,說想要漲工資,就去找南京政府?!?/br>“那又關(guān)你什么事?”他笑了笑,將手上的玉扳指也摘下來,放在案臺上:“現(xiàn)在工人要鬧罷工,我準備建立一個‘罷工后援會’籌款做協(xié)助,先支一筆錢給他們?!?/br>“為什么?”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做什么事都要為政府著想,那三四萬人,沒飯碗的時間要是長了,鬧起來,怎么辦。”“喔?!蔽沂虏魂P(guān)己地聳聳肩,披上了衣服:“你現(xiàn)在還真是日理萬機……我走了?!?/br>他抬手給我整了整呢子外套:“有時間就盡快去城外駐滬軍報道吧,以后出門多帶幾個警衛(wèi)員,別這么沒頭沒腦就在街上走,現(xiàn)在日本人是想置你死地而后快,不要沒有警覺?!?/br>我拿開他的手:“不至于吧,他們閑啊,激進分子那么多,哪有什么功夫管我?!?/br>大哥看了我一眼:“你還真不記得自己做了什么事?”我皺了眉頭:“你干嘛整天擺出一副無所不知的模樣?岳維仁的事也是……你能消停下么?這些事從頭至尾,你究竟懂多少?”大哥聞言笑了,走到鏡子前自顧自地瞧了一會兒,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我:“其實吧……這些事兒我不太懂,平日也不太看得明白這個世界,但是我懂你。”我轉(zhuǎn)身走了,出了門,卻見身后跟了兩個保鏢。“羅先生吩咐我們,您帶警衛(wèi)員之前,由我們護衛(wèi)。”我直接讓人驅(qū)車將我送到了駐滬軍的營地,換了黃綠的中央軍軍服,便去報了道,又寫了申請,準備把之前那些部下都調(diào)過來。正在營中檢查裝備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在外高聲喧喝。從辦事處的房中推門出去,循著聲音望去,卻見岳維仁正帶著王全和幾個副官在倉庫里不知正跟什么人理論。“……你這什么態(tài)度?!仔細我斃了你!”岳維仁槍都掏了出來,滿臉怒容。我走過去拉開了他們,其中一人原來是新一師師部參謀。他見我便敬了一個禮:“師座?!?/br>我笑道:“喲,這是怎么了?岳兄發(fā)了好大的火!”岳維仁一見是我:“你來的正好!你過來看看,你自己的彈藥庫!報表上登記的明明是二十萬發(fā)炮彈,怎么數(shù)來數(shù)去就只有十九箱?”我伸手把單據(jù)接了過來:“喔,那也不關(guān)岳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