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重，挨在那肩膀上便迷迷糊糊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糟糕了

***

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約莫昨夜玩得太瘋狂，枕邊的美人猶在熟睡。

向辰起床穿上衣物，把銀子擱于床頭，從鳳仙樓走出來時頭仍有一點隱隱作痛，彷佛腦中的某根弦被緊緊地拉扯。慶幸這里沒有酒駕藥駕的規(guī)矩，他還是可以開車回府。

惺惺忪忪地回到宅第，卻發(fā)現(xiàn)一個小布包孤伶伶地瑟縮屋前一角。

誰這么沒公德心啊，居然把垃圾隨隨便便丟棄在別人家……向辰暗暗嘀咕，撿起布包打開一瞧，竟是十分眼熟的食盒。

那根繃緊著的弦線頓時啪的一聲斷了。

糟糕……

他忘了和柳喚之說昨晚不回家，那家伙該不會等了好久才離開吧……

不只在受傷期間，柳喚之隔三差五也會替他做做飯，說是買菜的時候份量預(yù)不準(zhǔn)確，就將多了的分給他。偶爾也會遇上應(yīng)酬或者朋友邀宴，只消提早告訴柳喚之便可。通常那位溫潤儒雅的好好先生先是淡淡一笑，藹聲叮囑他莫要喝到酩酊大醉，也不細(xì)究他上的是酒家還是煙花之地。而后翌日清早去書館之前，還會預(yù)備一些清淡的吃食和解酒湯送到他宅第來。

簡單地沐浴洗漱過后，把已然冷掉的食物吃完，精神仍是有些頹靡，禁不住又睡了個回籠覺。醒來時看看時間，將近到酉時，估計書館應(yīng)該快散學(xué)。

還是找柳喚之道個歉罷……

向辰思忖了一下，拎了食盒便往門外走。

夕陽徐徐西沉，遠(yuǎn)方的云霧里滲出點點淡紅的霞光。

車子一路向城南駛?cè)?，喧囂繁華的街道漸地肅清起來，但聞瑯瑯書聲，洋洋盈于耳，不消一會兒便進(jìn)入了學(xué)堂集中之地。

放眼望去，盡是瓦頂竹墻白石臺階，院落層層迭迭，處處彌漫著一股nongnong的書卷氣息。繞了小半個時辰，向辰將車子停泊在一所頗為陳舊的院子前，門楣掛著一繡金橫匾，匾上明德書館四個大字端莊圓潤，清秀靈逸。

向辰下了車，輕力地扣了扣門板。

開門的是一位駝背龍鐘的老翁，灰發(fā)蒼顏，臉上掛著和善的笑容問道：“公子來此貴干？”

向辰禮貌道：“安好。我是柳先生的朋友，不知他下課了沒有？”

“書館還未散學(xué)，柳先生應(yīng)在忙著。公子若不趕急，便進(jìn)內(nèi)稍候吧?！?/br>
“這會不會不方便？”

“有何不便？我們書館正大光明的何事要遮遮掩掩。公子也可隨意走走，惟請莫太張揚(yáng)，驚擾學(xué)子聽課。”老翁眉頭彎彎，笑說：“老頭子要澆花去，公子自便罷?！?/br>
向辰揖身謝過，徑自跨過高大的門坎，一道水墨影壁橫在眼前。

拐過影壁，后面則是兩排教室，各占一獨立庭院，門旁貼了竹牌，示以西洋理學(xué)、武藝、詩經(jīng)等，與現(xiàn)代學(xué)校甚為相像。

經(jīng)過名為術(shù)語的課室，熟悉的嗓子伴隨風(fēng)鈴搖晃的清脆響動幽幽鉆入耳門。向辰躲在門外暗角處偷偷窺看內(nèi)里，只見一襲淡青隱在庭院中的樹蔭下，素手優(yōu)雅地執(zhí)了粉筆在方板上寫寫畫畫，幾個十來歲的少年正坐在石凳上，一邊凝神靜聽講解一邊端著書本抄錄著。平日溫柔的容顏此刻卻染上幾分嚴(yán)肅。

這家伙真的很有老師風(fēng)范。

歪在門旁，向辰繞著雙手靜靜地瞧了一陣子。明明是沉悶淺陋的算式，此際聽來卻津津有味。

估摸是察覺到自己凝視的目光，那雙明眸不著痕跡地往這邊瞟了一下，說話的速度倏地慢了下來。向辰趕緊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分心，柳喚之這才回過神來，繼續(xù)講課，耳根卻微微紅了。

少頃，渾厚的銅鈴聲響起，宣告這節(jié)課結(jié)束。

學(xué)子們恭敬地謝過夫子后，安靜地收拾東西步出課室。向辰匿在寬敞的竹門之后，待那群學(xué)生全數(shù)離去才露面。柳喚之把他領(lǐng)到院中的屋舍里，合上門扉，向辰發(fā)覺這竟又是另一教室，笑說：“從沒看過你與學(xué)生講課的樣子，還挺有板有眼……”

柳喚之臉上微窘，小聲道：“你怎么突然走來書館，在那邊看多久了？”

“也就片刻而已?！苯淌依镏梅胖蠹s六七張書桌，桌前皆有涼席，靠近門口一方掛了個與庭院里那樣的方板，氣息中充斥縷縷檀木香氣，煞是怡人。向辰饒有興味地打量了室內(nèi)一圈，而后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小包袱，道：“我來還你東西的?！?/br>
“謝謝……”柳喚之伸手接過那小包，輕輕蹙起眉心道：“昨夜為何不告訴我你不回去？可知我等了你一個多時辰，今天早晨過去也不見人。如果不是碰巧遇見張掌柜，得知你昨夜和朋友到鳳仙樓吃酒，還擔(dān)怕你是否出了意外?！?/br>
向辰訕訕地揉揉鼻子：“對不起啦，我一時忘記了?！?/br>
“食盒洗干凈了嗎？”

“呃、忘了。睡醒就急匆匆出來，都不記得要洗食盒……”

這人真、真是……柳喚之也找不到該如何形容他了，沒好氣地笑道：“吃完人家做的吃食，也不把東西洗干凈便丟給人家，阿辰你真當(dāng)我是你的仆役么？”

“當(dāng)然不是，我把你當(dāng)成親人呢。”向辰勾起嘴角，促狹道：“而且哪里有像你這樣知書懂禮又標(biāo)致的仆役，我倒想買一個回家，權(quán)當(dāng)做小老婆也不錯?！?/br>
柳喚之臉頰微紅，嗔道：“油嘴滑舌。別以為你這樣就可以糊弄過去?！?/br>
“是、是?！毕虺叫α诵Γ骸奥犅勎鹘中陆_了一所洋鬼子的影畫院，在下請柳先生看戲賠罪，滿意了吧？”

“你自己說的，不可食言……”

“哼，我可是堂堂向家少爺，哪會食言？就三十你休假的時候怎么樣？咱們──”話語未畢，一把尖銳的聲音卻驀地劃破寧靜的庭院。

“你這個登徒子居然膽敢踏入圣賢之地！”

四周的竹墻彷佛亦被震得一抖，兩人皆是吃了一驚，循聲看過去，卻見一個白衣夫子殺氣騰騰的踹開門板，提著一把掃帚厲聲道：“居然還有臉面找喚之，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xùn)你！”話音方歇，那根掃帚便凌厲地朝向辰劈去。

他怒氣沖沖地攻勢了幾下，沒打著，便拳頭腿腳也使用起來。卻沒留意到地板上擺著一張張矮幾，后腳的褲管兒被那桌角輕輕一勾，白衣夫子手中的竿子旋即拐了個急彎。

“小心！”眼看就要往側(cè)邊的人擊去，向辰連忙兩個箭步?jīng)_上前，伸臂一把將柳喚之向拉開，肩上自是結(jié)結(jié)實實吃了一棍子，不由得悶哼一聲。

柳喚之心下一慌，緊張道：“阿辰，你沒事吧？”

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