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給撿著了。”蘇慎晃蕩著頭頂上的雜色毛線球說。

“誒不是，你們這說的，就不興是誰家過生日什么的?。　彼魏Ａ殖隽寺晝?，邊用手指梳著頭發(fā)邊往院兒門口走。

門口聚堆兒聊天兒的三個人齊齊回頭瞥了他一眼，六眼飽含嫌棄。

“誰家用禮炮過生日，又不傻?！彼文棠陶f。

幾乎是同時，宋爺爺也說：“誰家大半夜放炮過生日，又不傻?！?/br>
宋海林不動聲色地抽了抽嘴角。

蘇慎也朝他揮揮手，跟著補，“又不傻。”

宋海林快步過去推著蘇慎轉(zhuǎn)了個圈兒，讓他朝外沖著大門口，一副趕人出去的樣兒，低聲說：“快趕緊閉嘴吧你?！?/br>
蘇慎笑瞇瞇的，扭頭朝爺爺奶奶說：“爺爺奶奶那我和大黑出去玩兒去了。”

宋爺爺摸了摸自己的臉，“爺爺黑？不黑啊，白著呢?！?/br>
“說這話自己不臊得慌，你瞅瞅你跟個老樹皮似的還白呢?！彼文棠藤N在他耳朵邊兒上吼。

“半斤八兩你一綠豆還嫌王八眼小。”

“老不死的，罵誰王八吶！”

“……罵的是我自個兒?！?/br>
宋海林推著蘇慎走遠了，還能聽見爺爺奶奶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

這么一直到老不容易啊，蘇慎勾了勾嘴角。

“誒?！笨旃諒潈和蟮郎献叩臅r候，蘇慎叫了宋海林一聲兒。

“怎么了？”宋海林問。

“你先停下，過來?！?/br>
蘇慎朝他招招手，“蹲下?！?/br>
“干嘛？”他乖乖繞到了蘇慎面前，蹲下來看著他。

“這么聽話?。俊碧K慎呲著牙笑。

宋海林作勢要站起來，蘇慎趕緊摁住了他的肩膀，順手把一直在手上蓋著的手焐子抬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這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條毛線圍巾。

圍巾一直被蘇慎繞手纏著，所以帶著溫度，挨上脖子的時候，觸感溫溫的，上邊的小細絨毛軟軟地扎在皮膚上，隱約有一股子甜味兒。

蘇慎給他繞了兩圈兒，最后打了一個結(jié)兒，拍拍手，說：“好了?！?/br>
宋海林低頭看了一眼，“你這是在綁我嗎還打個結(jié)?！?/br>
“拴你?！碧K慎拎起了圍巾耷拉著的邊兒。

“拴吧拴吧，就算不拴我也不舍得跑?！彼魏Ａ志局鴩砘瘟藘上拢罢O，送我了?。俊?/br>
“借你的?！碧K慎說。

宋海林撇撇嘴，“定情信物啊？”

“這話沒法兒接。”蘇慎說。

宋海林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湊近了蘇慎，把蘇慎嚇得猛的往后一倚，“這是你織的？”

眼睛里面有挑逗糖味兒的小星星。

蘇慎被晃了一下眼，沒說話。

“你織的??？”宋海林笑得臉頰輕輕鼓了出來。

“我織的我織的，”蘇慎往外推了他一下，“去去去，回你工作崗位去。”

“誒哥?！彼魏Ａ趾傲颂K慎一聲，蘇慎一愣，抬頭應了一下。

宋海林拽著他一直推著他保持距離的手往后一拉，搭到了他的肩膀上，湊過去輕輕抱了他一下，在他耳朵邊上小聲說：“喂，謝謝你啊?！?/br>
蘇慎僵了一下，手里還拽著那一小截兒圍巾，突然有一種很強烈的沖動，想扭頭親他一下。這個想法甫一冒頭，他就蹭一下臉紅了。臉紅什么，又不犯法，男未娶男未娶的，再說這是他男朋友！

這么想了想，他快速偏了一下頭。

誰知道，宋海林正巧這時候直起了腰，看到蘇慎這個動作之后，順著他偏頭的方向看了過去，“看見什么了？”

蘇慎：“……”

“怎么了你？不就抱一下么怎么臉紅了?！彼魏Ａ终f。

“快別說話了你，聽了煩！”蘇慎耷拉著臉，拎著圍巾往后一扯。

宋海林繞到后邊推著他繼續(xù)往前走，蘇慎還是扯著圍巾不撒手，走了一會兒，宋海林突然問：“你這圍巾是不是早就打算送我了？”

“沒?！碧K慎說。

“不信，你又不可能是昨天晚上一晚上給織好的?！?/br>
“閉嘴?！?/br>
“說實話，你是不是早就對我有意思了……”

“做夢呢?！?/br>
“一直憋著等著我先說?！?/br>
“死遠點兒?！?/br>
兩個人邊說著話邊在大道上到處繞，來這兒一個學期了，宋海林還是頭一回順著清水鄉(xiāng)不往學校通的那條道兒溜達。拐進這個胡同有一家子沒人要的院子，門少了半截，院子里的草能沒人，拐進那個胡同能看見正中間杵著一棵百年老樹，擠得胡同里沒法兒過人，但是沒人舍得砍。

宋海林遠遠的看見老樹就想往胡同里擠。

樹枝子上掛了不少紅色的帶子，有幾處還亂掛了些玉葫蘆長命鎖，甚至還有些塑料制的工作證，飄來飄去，看著還算挺繁盛。

他回頭看了一眼蘇慎，蘇慎指著樹說：“萬能樹，據(jù)說來這兒求什么的都有，村兒里人自己求著玩玩兒?！?/br>
宋海林“嘿”一下彈了彈褪了色的工作證，“這里完全可以發(fā)展成個景點啊，你們這兒就成旅游勝地了，就叫……胡同老神樹。”

“得了吧還發(fā)展，縣里連個塑膠跑道拖好幾年都不修，別的還指望什么?！碧K慎說。

“這樹不一樣兒，咱中華民族傳統(tǒng)，不就信鬼神么?！彼魏Ａ痔饋韷蛄藟驑渲ψ印?/br>
“誒，這些紅布條都自家?guī)淼陌?？以后這里要是發(fā)展了，擺個攤兒專賣紅布條也能賺一筆。”他沒夠著最好看的那個枝子，悻悻地跺了跺腳，問蘇慎。

“你想要啊？”

宋海林剛想搖頭說不想，蘇慎就摘了輪椅上纏的紅領(lǐng)巾遞給他，“給，送你個愿望?！?/br>
“哎呦，少先隊員??？”

“先前兒沒告訴你吧，我去年還上六年級呢，剛跳級給安排到高中了?！?/br>
宋海林笑瞇瞇地把紅領(lǐng)巾接過去，“那不成了，你一小學生兒童，咱倆這算早戀。”

“高中也是早戀?！碧K慎說。

說完之后就閉了嘴。

宋海林使勁瞅著他抿嘴笑，咂摸咂摸，還挺甜的。早戀。

談戀愛。

他在和蘇慎談戀愛?，F(xiàn)在。

想想還怪不習慣的。竟然這就是談戀愛。

也沒什么不一樣吧。

除了聞著空氣有點兒甜。齁甜。齁嗓子，齁鼻子，但還是忍不住不聞，聞了還想再聞，不聞不舒坦。跟吸|毒似的，上癮。

妙不可言啊神奇。

他選了個高枝子，惦著腳把紅領(lǐng)巾系了上去，然后松手閉眼雙手合十嘴里嘟囔了一分多鐘。

“早戀也挺好的，”蘇慎突然說，“過去明年，往后一輩子想早戀都沒得機會了，多可惜?！?/br>
“早戀的末班車唄，我們?！彼魏Ａ中Α?/br>
蘇慎也跟著笑。

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