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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人躺在床上,眼前是慘白的光,不停地虛晃。他的四-肢-僵-直,手腳完全失去了知覺。躺了好一會兒,蓄滿力氣,他掙扎著起身,手在胸-膛上摸-索,摸了幾遍終于不可置信地睜開眼睛。扒-開衣領(lǐng),入眼的是完好無損的皮膚。沒有彈、孔!但是他記得自己明明被阿青打中了心臟,那種子、彈、鉆、在身體里的劇痛他一輩子都忘不了。即使他僥幸沒有死,也不應該連一點傷痕也沒有留下。他抬起手放在眼前,那道伴隨他多年的傷疤也消失了。蘇渭心底躥出一、股無名的喜悅,即使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他還活著!他坐起身,仔細檢查自己的身體,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問題——這不是他的身體。而且,眼前的屋子顯然是陌生,除了中間擺了一張床,什么都沒有??帐幨幍耐钢帯?。墻壁上附著一塊一塊緊密相、連的黑色泡沫,地上鋪著榻榻米。四周充斥著古怪的砰、砰、砰,砰的心跳聲,骨胳摩擦的咯吱咯吱聲以及皮革收、縮的滋滋聲。短暫的興、奮過后,他開始感到呼吸急、促。就像被人攥住了脖子,空氣通過鼻管滲進肺里的滯、澀感,一點點逼向他的大腦。一切的感、官都被放大了,整個人頭昏腦漲。蘇渭勉強坐回床邊,因為體力不支而只能用雙手撐著床沿,整個人再次陷入一種莫名的恐懼之中。他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胃部的饑餓感開始突顯,咕咕咕地昭示著存在感。脫力地倒在床上,瘦成麻桿的手臂無力地擺到眼前,灰白的皮膚下是蜿蜒的青色血管在蔓延。睜大眼睛思索著,卻毫無頭緒。他沒有死,但是按照目前的情況自己離死亡又有多遠?咫尺之遙吧。呼吸困難,視線逐漸模糊,他努力掙扎想要站起來,卻滾到地上。地雷爆炸般劇烈的聲音在腦中炸開,造成一陣陣眩暈。腹部收縮著,胃袋在饑、渴地抖動。他回想起這一生的遭遇,莫名的痛苦與心酸涌上心頭,眼淚便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難道就真的要像這樣結(jié)束了嗎?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直到他整個人輕飄飄地站起來,最后成為一縷魂魄,飄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委頓余地的蒼白的男子。不遠處響起砰地一聲,是金屬相擊的鏗鏘之音,他集中注意力向聲源望去,只見房門被推開,嘩啦啦地涌進一群人,幾個拿著黑色手、槍的男人在前面開路,身后跟著一隊穿著白衣的醫(yī)生。醫(yī)生走到躺在地上早已暈死的人身邊檢查,手腳利落地將醫(yī)療器械擺好實施搶救。心臟起搏器一下下?lián)舸蛑男靥?,劇烈的振顫和儀器發(fā)出的滴滴聲在空曠的房間中顯得尤為突兀,人們都井然有序的進行著自己手邊的工作,突然一群人分成了兩撥讓出了一條通道,身穿灰色風衣的男人走了進來。此刻蘇渭剛剛待過的身體已經(jīng)被人搬到床上,穿著風衣的男人坐在他的身邊靜靜地等待著。他手邊的衣袖微微挽著,探出一只白皙的帶著涼意的手掌,撫在男子的額角。床上的人在半夢半醒之間,大概已經(jīng)有了幾分意識,嘟囔著說話:“你還來做什么?做什么……”男人俯下身細細的哄他:“我當然要來,我怎么能不來?”床上的人得到了回答,最終暈死過去。男人幫他掖好被角,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頭去對身后的人質(zhì)問道:“他還在昏迷發(fā)燒,你們就是這么照顧他的嗎?”聲音溫和,卻有幾分不威自怒的意味。身后的人紛紛低頭噤聲,為首的大概是助手,穿著白色的西裝,垂著頭默不作聲,像是一株沉默的樹。男人飽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這才假寐著眼,一只手細細地摩挲在蘇渭的臉頰之上,像是在思考著什么。蘇渭重生了,重生到那具瀕死的身體上。那天他幾乎是靈魂出竅,一個人飄在房間里的時候以為自己一定死定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躺在床上的男子卻一直沒醒,而他維持著靈魂狀態(tài)看著這個房間里發(fā)生的一切。穿著灰衣的男人每天都會來這里待一會兒,有時坐在床邊端詳著男子的睡顏,有是又站在窗前負手看著遠處的風景,還因為男子的昏迷不醒而發(fā)過幾次火。整個人散發(fā)著陰冷的氣質(zhì)。但是蘇渭作為靈魂對這個世界的感知能力越來越弱,幾天下來連聲音都聽不見,畫面都看不清,所以也不了解到底是怎么了。最后兩眼一抹黑,被一、股強大的吸引力拉扯著,等他有意識的時候,他的靈魂已經(jīng)附著在、床、上男子的身體上。抵抗住昏沉的睡意,蘇渭極力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霧蒙蒙。燈光刺目,他很快就流下眼淚,耳邊是雜亂的腳步聲以及呼喊聲,等他總算清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已經(jīng)攏了一撥人。蘇渭微微張開嘴,他鼻子上扣著氧氣罩,身體就像木頭一樣僵硬。透過人縫,他看見不遠處坐著一個人。那男人穿著銀灰色的西裝靠在床邊的沙發(fā)上閉眼假寐,從蘇渭的角度看過去顯得氣度不凡,格外穩(wěn)重沉靜。發(fā)現(xiàn)蘇渭在看他,那男人起身走過來,床邊的人自動分道,湊過去報告蘇渭的身體情況。蘇渭側(cè)頭看著他,才發(fā)現(xiàn)對方很高大,起碼有一米九,俯身壓向蘇渭的時候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陰影,而在那片陰影里的暗棕色的卷發(fā),光潔的額角,以及那道劍眉下鐵灰色的眼睛顯得格外引人注意。他伸手到蘇渭眼前,揮一揮:“傻了么?”蘇渭嘴巴微動,氧氣罩上很快被撲了一層霧:“沒?!?/br>男人一愣,隨即微笑道:“沒傻就好,快點好起來?!?/br>笑起來眼睛里帶著神采,看起來很溫柔。蘇渭的心撲撲直跳,簡直要心律失常。淚意上涌,喉、頭像被什么哽、住了。這個人身上就像帶著和風的氣息,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蘇渭眨眨眼睛,眼淚就順著眼角流到耳蝸里落到枕頭上,對方皺著眉,伸手幫他擦眼淚:“怎么啦?”蘇渭聲音宛如蚊吶,氧氣罩上一撲一撲的都是白霧:“我難受?!?/br>那男人簡直在苦笑,安慰道:“怎么這樣嬌氣?”那樣的語氣,似抱怨更似慰藉,蘇渭一聽,當即淚如泉涌??粗矍暗娜?,蘇渭卻想到了謝靜,心里難受得犯惡心,微微側(cè)身差點吐出來,腦子里嗡嗡嗡地亂響,他模模糊糊地問:“你是誰?”問完了,時間就像是靜止了,他心里默默等待著。這一把,就像是在堵,簡直比他人生中最驚險的博弈還要刺激。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