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眼淚撲簌簌掉著，糙漢大叔緊張的撓頭也不好意思說話了，畢竟人家親媽都讓他給撞死了，罵兩句就罵兩句吧。

“殺人償命，你等著法院的傳票吧！”

大叔眉毛糾成一團(tuán)，苦著臉跟警察說：“這兒是監(jiān)控區(qū)，你們可以調(diào)取監(jiān)控，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的責(zé)任我肯定都認(rèn)，我知道小姑娘心里難受，我也難受，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命?！?/br>
監(jiān)控肯定是要看的。

錄像中顯示，丁玲剛要進(jìn)入珠寶店，整個人僵在原地大概有五秒鐘的時間，忽然轉(zhuǎn)身跑向馬路，而那輛貨車就在五六米遠(yuǎn)的距離……即使是緊剎車，還是將女人撞得很遠(yuǎn)。

其中確實看出貨車司機(jī)說的都是實話。

“你母親有精神上的疾病史嗎？”警方暫停監(jiān)控錄像詢問。

白薇薇泣不成聲：“沒有，我媽身體非常健康?！?/br>
非常健康為什么會看到大貨車不停下腳步，反而繼續(xù)沖向馬路？

警察也奇怪，只好繼續(xù)看。

監(jiān)控中顯示，遠(yuǎn)處一個渾身上下遮擋嚴(yán)實的男人回頭看了一眼，丁玲依舊跑，大貨車撞倒她時，那個男人發(fā)瘋一樣跑了兩步，在幾米遠(yuǎn)處頓住，肩膀松垮下來，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白薇薇仔細(xì)辨認(rèn)，但這個人包裹的太嚴(yán)實，根本就看不出本來面目。

警方立刻調(diào)取珠寶店內(nèi)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該男子從頭到尾沒有摘下口罩墨鏡，在柜臺上挑選了一款極其昂貴的鉆石項鏈，然后離開。

從監(jiān)控上看，沒有疑點。

女警將監(jiān)控進(jìn)度調(diào)到男人肩膀松垮的那一瞬間，指著：“他應(yīng)該是認(rèn)錯人了，發(fā)現(xiàn)被撞的人不是自己認(rèn)識的，明顯松了口氣?！?/br>
意外，不過就是場意外。

責(zé)任認(rèn)定書下來，丁玲負(fù)全部責(zé)任。

雖然這樣，大叔還是拿了五萬塊錢：“怎么說人都是我撞得，我也就能拿出這么多了，看的出來你們不缺錢，算是大叔的一點心意，對不住了?！?/br>
白薇薇無力的揮手。

“你們不會告我吧？”大叔小心翼翼問。

雖然不知道他們穿的衣服品牌，但能看出來很貴，而且他們開過來的百萬豪車，也能看出來家庭條件很好。

這種人要是托關(guān)系想讓他褪層皮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

“滾！趕緊滾！”她把錢摔在他胸口，哭喊，“趁著我沒后悔趕緊滾，不然我讓你們一家給我媽償命！”

那一瞬間迸發(fā)出的恨意驚嚇到了大叔。

大叔臉上肌rou顫抖，抱著錢，看看她，又看看陸清，低頭道歉：“對不起，真對不起?！?/br>
媽的，真倒霉，怎么就讓他撞見這種事。

陸清揮手讓他趕緊走。

大叔把錢塞給他趕緊離開。

陸清手里拿了一沓錢，無語。

*

葬禮是在S市舉行的。

白薇薇從鄰居口中得知母親偷偷來帝都就是為了她的生日，想要給她一個驚喜。

結(jié)果，帝都之行成了她的葬禮。

想到過去一年多的冷漠，疏離，抗拒，甚至心底涌上的厭惡，她心里就越發(fā)的難受。

母親的呵護(hù)溫柔在腦海里盤旋不去，最后都化作前世她哭著求她：“薇薇，張亞文不會給你幸福的，你離開他，媽求你了。”

在她沉默無聲時，母親一邊吐血一邊哭：“怪我，都怪我，薇薇，mama對不起你……”

明明想要彌補(bǔ)，為什么最后會變成這樣？

臥室門口。

“mama怎么每天都哭啊？”陸威天真的問。

“因為你姥姥去了天堂?！彼麌@氣，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那我們?nèi)フ宜痪秃昧?，別讓mama哭了，眼睛哭壞了怎么辦？”

孩子童言稚語，天真無邪，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望著他。對上他的眼睛，陸清就怎么也說不出去天堂就是死了，再也不可能見到她的意思。

“爸爸你放我下來?！?/br>
陸清看他：“做什么？”

“我想去抱抱mama。”

男人看著兒子天真乖巧的模樣，放他下地，伸手摸摸他的頭：“去吧。”

小家伙兩只小短腿倒騰著跑過去，一把抱住mama的小腿，揚起小臉，稚聲稚氣：“mama不哭了?！?/br>
白薇薇低頭，扯著嘴角勉強(qiáng)笑了下，可惜眼眶里的淚珠滾滾而下：“小威。”

“mama。”陸威被抱起來，小手覆在她眼睛上，“mama還有我還有爸爸，爺爺奶奶哥哥伯伯，還有好多好多人呢，小威不去天堂，小威就陪著mama?！?/br>
孩子太懂事了。

她眼里含著淚親他的臉蛋：“小威真乖?！?/br>
“那mama不哭了好不好，爸爸給我們做了好多好吃的，我們一起去吃好不好？”

“好。”

人在極度悲傷的時候，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哭了，不能哭了，但眼淚還是不停地掉著。吃飯的時候眼淚在掉，說話的時候眼淚還在掉，就連笑得時候眼淚也是奪眶而出。

最后陸威也哭了。

“mama不哭了，小威陪你去天堂找姥姥好不好？mama不哭了，嗚嗚嗚……”

多傻啊。

這個不到三歲的孩子怎么會知道，天堂是活人永遠(yuǎn)無法到達(dá)的地方。

其實白薇薇不想哭了，她已經(jīng)哭的很累了。

可是這種無法自控的情緒在心頭縈繞不散。

相依為命的母親就這么死于一場意外。

不久前她還在跟母親冷戰(zhàn)，為了討好她緩解關(guān)系，為了給她一個生日驚喜，只身來到帝都。

只是想想，就覺得無限心酸。

一年多未見，再見面卻已經(jīng)成了一具尸體。

何必呢？為了別人跟她置氣，最后傷人傷己。

白薇薇忍著眼淚：“別哭了，mama也不哭了，我們哪也不去，就在家里。”

“嗯。”他重重點頭。

“mama吃飯?！?/br>
看到白薇薇吃飯，陸清松了口氣。

到底還是孩子更能讓她心軟妥協(xié)。

*

昏暗的包廂，絲絲縷縷的煙氣。

張亞文越發(fā)的無法控制自己，每次只要一溜冰，他就能見到薇薇。

她溫柔耐心，一心一意的依戀著他。

只是他在幻覺里形象實在不堪，好吃懶做，胸?zé)o大志，沒有萬人追捧，更沒有鮮花燈光。

但他有她。

不管他怎么過分，行為多么的不是人，薇薇都愛著他，陪著他，不離不棄。

他羨慕幻覺里塑造世界的自己，羨慕他有個那樣一心一意愛著他的女人。

可是現(xiàn)實生活中，薇薇怎么就嫁給別人，為別人生了孩子？

迷霧中。

“你把薇薇拖累成什么樣了！你必須離開薇薇！”一個長相與薇薇有幾分相似的中年婦女，連說這種話都是溫溫柔柔的。

他痞笑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