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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笑瞇著眼睛,表情反而異常溫柔。“那有啥關(guān)系呢,我和老爺子呀……”縣城今天剛好趕集,邊星云先是買了換洗內(nèi)衣,再進(jìn)服裝店隨手拿了幾件便宜衣服,打聽到這個小縣城還有個收二手車的“修車鋪”,立馬就開著自己剛過磨合期的雪鐵龍向縣口的“修車鋪”走。正是最熱的時候,車窗隔絕部分撕心裂肺的蟬鳴。修車鋪看著沒人,汽車輪胎堆置在一間墻上涂著“修車鋪”的平房左邊。平房跟前長了棵遮陽的大樹,麻繩捆了一個輪胎綁在樹干,做成了十分結(jié)實(shí)的秋千。邊星云咬著手里半塊蛋黃酥,光看著扳手油桶散亂的畫面就好像聞到了外面修車廠特有的機(jī)油味道,這種味道在入伏的夏天聞著格外沉悶,不喜歡這味道的人總?cè)菀状⒗щy,邊星云就特別討厭機(jī)油味道。是坐在車?yán)锍怨庖缓械包S酥后,邊星云才深吸一口車內(nèi)冷氣下了車在小平房大敞開的門里,先是各種零食香煙雜酒的柜臺,看起來這里似乎是什么生意都做點(diǎn)兒。邊星云再仔細(xì)四處打望,貨架遮蔽,可見區(qū)域很少,除了發(fā)黃沾著油跡的墻面,見不到多得東西,例如大堆二手的汽車零件。“請問……”“嘖!”邊星云才剛開了口,不耐煩的聲音就從柜臺下面?zhèn)鱽?。邊星云微微伸脖子,一一雙明顯睡眠不足的眼睛正瞪著他。“你誰?。俊蹦腥颂稍阡佒粏蔚乃嗟厣?,有著明顯在烈日下曬出來的黝黑膚色,端正五官而眼神犀利,看起來并不和善的一個人。“聽說你這里收二手車?!睕]有去計較由男人不友善引起的不愉悅,邊星云直接說明了來意。摸了摸自己睡成雞窩的頭,對方用尚不清明的眼神兒上下打量了邊星云一陣,“車呢?”“門口。”男人毫不磨蹭地起了身,微微馱著的背,卻掩不住這人的高大壯實(shí)。邊星云自認(rèn)自己身板不差,眼前這個從柜臺后移動到跟前兒的肌rou男卻激起了他下意識對自身體格的質(zhì)疑。修車鋪的男人徑直往門外走,邊星云跟在后面踏出陰涼的屋子,陽光曬在□□著的手臂上,針扎似的疼。這才到哪兒,這樣的季節(jié)氣候,邊星云不由擔(dān)心自個兒是否真能如愿去羅布泊瞧瞧。十幾萬的銀色城市越野暴曬在陽光下,男人沒有走近,站在院中央瞇縫著眼打量,“這車剛買沒多久吧?”“剛過了磨合期?!边呅窃普驹谂赃吇卮?。和男人輕飄飄的目光不一樣,畢竟是自個兒花錢買的第一臺車,如同自家女兒一樣,邊星云以疼愛專心的眼光瞧著的。“缺錢?”“也不,是想換臺舊車開,你看看價值,比劃著跟我換輛其他的二手車。”男人偏過腦袋看他,眼睛毫無波瀾卻咧嘴輕嘲,“哥們,你有?。俊?/br>第7章鼻息間都是沉悶厚重的機(jī)油味道,眼前則是對方譏諷帶痞的笑,這樣與記憶里某個場景重合率甚高的現(xiàn)場,沒辦法不讓邊星云想起一個人來。陳落石住在單位大院兒的另一棟樓里。和還在上小學(xué)的邊星云不同,明天當(dāng)時已然躋身為擺脫奶娃兒形象的初中生,可即使這樣,和即將要初中畢業(yè)的陳落石相比,明天依然顯得有些渺小和幼稚。盡管明天從來都穩(wěn)重懂事的跟個小大人似得。陳落石首先很高,在男生普遍發(fā)育較晚的青春期,陳落石是個例,一米七八的個兒似乎每天都在微弱地朝上生長。需要仰望的東西,總是讓人心生敬畏的。其次人長得挺帥,至少在邊星云看來。同女生普遍認(rèn)為的花美男不同,陳落石有點(diǎn)痞,邪氣,五官明明都很周正,可湊在一塊兒就是一張不乖巧的臉,而且女生大都忌諱不白凈的臉,陳落石多少長了些雀斑。那會兒也還不流行小雀斑之流的歐美男星。可關(guān)鍵氣質(zhì)!最重要最吸引邊星云的還是陳落石渾身上下那股流里流氣的江湖氣兒。陳落石在院兒里大人口中,那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不良少年。就像有人天性安靜像只兔子,也有人生來血液里似乎都帶著不安分因素,而同類之間總是好相處并且相互吸引。明天不喜歡陳落石,可邊星云喜歡。傍晚時候隨著陳落石聲勢浩大的摩托聲拐過墻角遠(yuǎn)去,邊星云整個身子支出陽臺大半,似乎想抓住那嗡嗡吵雜轟鳴的尾音。身后突然一股力道的拉扯,邊星云猛地被拉倒在地。“哎喲!干嘛?”沒抬眼看清是誰,邊星云兇了再說。“你干嘛?”對方反問。抬了眼,是眉頭緊蹙的小白臉明天。邊星云撇撇嘴,站起身,手啪啪拍在一起抖了抖灰,又慢條斯理地拍起了屁股上的灰塵。“嘖,問你呢?!泵魈煺ι啵凵穸剂鑵柫似饋?。“你是我媽還是我爸呀,你管我呢。”眼前不耐煩的明天忍不住讓邊星云老大不快,到底誰招惹誰啊,他還不耐煩了。“你可別和陳落石湊在一塊兒,他不是什么好人?!边@一副我是你哥,正在教訓(xùn)你的架勢,邊星云幾乎要忍不住地翻他一個大白眼兒。對明天的警告是渾沒當(dāng)回事兒,邊星云吊兒郎當(dāng)?shù)乃W炱ぷ樱笆鞘鞘?,就你明天小隊長是好孩子是好人,別人都是大大的壞蛋行了吧?!?/br>“你別不聽?!?/br>“我哪有不聽呢?!边呅窃蒲b著孫子。“……”明天開始一言不發(fā)地瞪著他看,直盯得邊星云背脊發(fā)涼、口吞唾沫,顫聲道:“天哥……”明天才嘆了口氣,“我說真的,我是為你好?!?/br>那時候的邊星云聽著明天說我是為你好這句話,絲毫沒覺著感動珍惜,他只覺得煩,礙事??梢缰肋@樣一句簡簡單單關(guān)切的話他日后求都求不來,當(dāng)時就該豎起耳朵聽,記住每一個發(fā)音吐字、音節(jié)起伏,刻在耳膜里,然后沖過去給明天一個擁抱,告訴他自己什么都會聽他的……可后悔藥這東西,世界各地的藥店均無出售。那是古惑仔正風(fēng)靡的年月,是邊星云中二癥爆發(fā)的時期,所以就算明天有言在先,邊星云還是悄摸咪的學(xué)習(xí)著陳落石酷酷的一切。記憶里的陳落石和眼跟前兒的男人莫名重合在了一塊兒。邊星云失笑,“你挺像一個人。”“喲,這兒是搭訕呢?怪老套的?!睂Ψ接兄鴺O濃的北方口音。大抵真是物以類聚,什么樣的人就能遇著什么樣的人,邊星云遇見過一個不良少年陳落石,就會再遇見一個吊兒郎當(dāng)?shù)男捃囦伬习濉?/br>“老板,能換嗎?”邊星云只想趕緊辦完正事兒。“能是能,連車牌一起還是要留車牌???”老板從寬大的迷彩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