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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茂心里好累。 “娘……兒子上京城是赴考去的,這幾個月都待在租賃的小院兒里,雇了個婆子照看生活,終日伏案苦讀足不出戶?!?/br> 李母還不信,說戲文可不是這么唱的!“你模樣好,年紀(jì)輕輕就中了進(jìn)士,哪會沒有富家小姐喜歡?” “是有些貴女會在狀元游街那日上酒樓去占個包廂,瞧瞧熱鬧,人家看的是三鼎甲,誰會知道同進(jìn)士?” “真沒有?。磕钦k呢?還是娘在本地給你找個好的?”李母想著當(dāng)初他兒子還沒中舉的時候,錢家都愿意考慮看看,現(xiàn)在兒子是進(jìn)士,蓉城這些富家千金不是隨便選?看上哪個上門去提親還能說不成? 在了解到中了進(jìn)士之后也需要人力財力支持才好往上面爬,李母對這事越發(fā)上心。 李茂前去謝師,順帶與先生商議前程的時候,李母就在心里羅列了七八個人選,都是本地一些尚未婚配的富家千金。 以前她不自信,還要找中間人幫忙說合,現(xiàn)在兒子是進(jìn)士,李母整個容光煥發(fā),她經(jīng)過一輪篩選留下三個,直接拿去問親兒子,問他喜歡哪個,這就找官媒婆去提親。 這段時間,李茂在城中挺有名的,讀書人做什么都愛提他,使得很多老百姓也聽說了,那個府學(xué)學(xué)子李茂,就是喜歡錢小姐但沒攀上的那個,中了進(jìn)士! 大家都知道的事,錢玉嫃能不知道嗎? 她還是聽兄弟宗寶說的,錢宗寶人在書院,比家里人更知道讀書人的想法。 現(xiàn)在學(xué)子一分為二,家里條件好些的沒覺得同進(jìn)士有什么了不起,看李氏家族還有點底蘊,可李茂家里就不過如此。他要是沒跟謝士洲起過沖突,央求族里幫忙還能運作個好點的官位。鬧得這么難看,謝家稍微放兩句話,他除了當(dāng)個學(xué)官沒第二條路走。 也有一些家境貧寒的,覺得李茂這次狠狠還擊了謝家霸王。人家李茂還這么年輕就是進(jìn)士老爺,謝士洲是個什么?不就是靠家里混日子的? 他們議論的時候盡量避著錢宗寶,不過當(dāng)許多人都在說這個事,你哪怕不想聽都會聽到。 錢宗寶回家來說:“他是挺會讀書,可其他方面也不如何,早半年多窩囊成啥樣?他娘否的親事,他擺不平親娘跑來找jiejie,jiejie跟他把話說開了,還要為他背上禍水的名,先說我jiejie是禍水,后來jiejie定親,又被扣上嫌貧愛富的污帽。咱們做生意的都知道一句話叫買賣不成仁義在,婚事沒談成這么敗壞女方?咱們還沒說他什么,他什么東西!” 錢玉嫃在吃糖水桃子。是后廚拿冰糖熬煮出來放涼以后再端來的,說是夏天里吃能生津潤燥。她捧著巴掌大一只碗,里頭半碗糖水,兩塊桃rou,錢玉嫃拿勺子舀著慢慢吃。 她吃,弟弟在旁邊說。 看差不多她吩咐丫鬟給少爺端碗桃子。 錢宗寶:“我不吃桃子。” “那你說說,想吃什么,jiejie讓后廚給你做去?!?/br> “我什么都不想吃!我聽見那些話氣都?xì)怙柫?,說到底想提出不結(jié)親的不是李茂他娘?他看法那么多,不找他娘說道竟然胡咧咧這些!我都恨不得去找他理論!” 錢玉嫃說:“那人我見過兩回,不像那么下作的,你說是他娘放的風(fēng)聲我還相信一些。” “他不站出來澄清?我都聽說的事,他敢說自己毫不知情?” 錢玉嫃?fù)︻^疼的,這弟弟呀,平時看著穩(wěn)重,就是在這種事上容易激動:“好了,我們反應(yīng)那么大搞得好像心虛似的。再說,也不過是些跳梁小丑,你做什么理會他們?” “我就是聽不得他們那么說你!” 白梅端著糖水桃子過來,擺在錢宗寶手邊,錢宗寶生著悶氣,拿勺勺把桃rou戳得稀爛。錢玉嫃真是沒脾氣了:“那話你聽不得,還有個人更聽不得,等等看吧,會有動靜?!?/br> 結(jié)果沒兩天,就聽說李茂去府學(xué)謀差事被拒絕了。那頭給的說法是為人師不光要學(xué)問好,還得有品有德。 按說同進(jìn)士出身做個學(xué)官足矣,他卻被人用這種理由拒絕了,是什么意思還不明白? 這是說他德行有虧啊。 李茂臉漲成豬肝色,說他自問沒做過虧心事。 “那錢小姐因為你毀去名聲,你竟然還不虧心?” 這會兒站出來訓(xùn)斥他的也是曾教導(dǎo)過他的先生之一,李茂一聽這話,辯稱他從沒說過錢小姐一句不是。 那先生重重的拍在案桌上:“你沒說過,你敢說你沒聽別人說過?你既然知道,那關(guān)乎人家姑娘清譽(yù),你也不站出來解釋半句。李茂啊李茂,你在府學(xué)讀了好幾年,我們是這樣教你的嗎?你心悅她,她只是沒給回應(yīng),就得面對口伐筆誅,你的同窗你的友人為了你把人家姑娘說成那樣,你們都不覺得羞愧?我教出像你們這樣的學(xué)生我都無地自容。” 李茂說:“我當(dāng)初都準(zhǔn)備去錢家提親了,是謝士洲橫刀奪愛,他仗著家里富貴迫我相讓?!?/br> “你準(zhǔn)備要去提親,那你提了沒有?你請的哪位媒人,交換的庚帖在哪兒?” 李茂眼都紅了,說如果不是謝士洲,跟錢小姐定親的一定是他。 “我看你是魔怔了。錢姑娘好,那么一家有女百家求也不稀奇,擇誰做夫婿端看女方心意,哪有你喜歡人家就非得嫁給你的道理?你都沒登門去求過親,謝家以權(quán)勢迫你,你便受了脅迫選擇了退讓,那你便不配談什么真心,你這真心太不值錢。今日你畏懼他,能將心上人拱手相讓,來日未必不能將愛妻拱手讓人。你與謝家少爺相爭,沒爭過,卻任由同窗友人詆毀錢小姐。謝錢兩府結(jié)親是有媒有聘的,憑什么要被踐踏詆毀?怎么你喜歡錢小姐不算攀高枝兒,她答應(yīng)謝家的親事卻成了貪慕富貴?” 先生看他這樣覺得惋惜:“世人都愛聽奉承話,你得了同進(jìn)士出身,外面對你贊譽(yù)有加,拿你同謝士洲作比,捧一踩一,你心里痛快是不是?但是李茂你別忘了自己是讀書人,也別丟了讀書人的風(fēng)骨和氣節(jié)。你回去想想,什么時候能拾回一身傲骨再來找我,若還是這樣,也不必來了,這里不會用你?!?/br> 李茂走的時候失魂落魄的,看他這樣,有同窗友人問他出什么事了? 他說沒聘上學(xué)官。 “教過我們的好些學(xué)官不都是同進(jìn)士出身?他們行,你卻不行?是不是謝士洲做了什么?” 李茂擺手,說他不知道,他不想多談,先回去了。 這兩天謝家都有人蹲在附近,看李茂意氣風(fēng)發(fā)過來魂不守舍回去,謝府家丁一路飛奔回去,進(jìn)門連水都顧不上喝,就沖到謝士洲那院子:“少爺去了!他今天去了!” 謝士洲一聽這話,恨不得挖個坑埋了這蠢貨。 “你家少爺活得好好的!不會說話老子讓你回娘胎去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