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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搖頭,才算作罷。朝堂上的局面就算是身為皇帝的景既明也控制不住了,如此群情激憤,景修宜早就嚇得面如土色,雙膝一軟就跪在那了,起都起不來?;实勰笾嗾鄣氖诌^于用力,完全失了血色,他費力的翻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黑紅,以血為墨寫出的冤屈啊。下面的人跪了一片,他去看他那個好兒子,已經(jīng)縮成了一團,鼓了好幾次的氣,張了好幾次的口,才讓自己說出話:“佟進堯何在?”一直沉默的薛洛終于邁了一步:“啟奏陛下,昨夜罪臣佟進堯來御史臺投案,如今關(guān)押在天牢之內(nèi)?!?/br>景既明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司空大人清正了一輩子,可惜是太過清正了。陸離的話他聽進去了,卻終究是忍不住,那么多人,皇帝向來以明君自詡,以仁厚治國,他知道彈劾皇子事關(guān)重大,卻賭法不責眾。慕博衍稍微抬眼,看到不管是跪著的還是站著的,很多人都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那御座之上的皇帝,臉色變得難看。眼睛轉(zhuǎn)了小半圈,剛好對上景云的目光,抿著唇?jīng)_他搖了搖頭。他心道:司空大人,法不責眾,可您這是逼宮,逼著皇帝殺自己的兒子,是造反呢。目光交匯,一瞬間兩個人都有了自己的主意,慕博衍是不會沾上這攤渾水的,景云卻是“撲通”一下跪了下去,倒不是要追究那處處為難他的景修宜的罪行,立場堅定的說:“還請父皇明鑒,兒臣斷不信三哥會做出此等事情。”本來,景云身為太子,這個時候應該明哲保身,裝聾作啞的看事情發(fā)展,畢竟景修宜的罪過那么大,而且都并非虛妄之言,他不可能幫著景修宜求情,若是搭腔幫司空瑾則更要不得,如此落井下石,鏟除異己太過光明正大,畢竟是他的親兄弟。景既明知道這個事情太過重大,貪墨養(yǎng)軍、害死人命、開礦賣官,擱平時他早就拍案而起命人徹查了,可當著滿朝文武,如今要親自處置自己的兒子,前段時間天下還在盛贊自己的清明仁孝,這兒子是不像話,可這么被逼,他心里頭的想法不免就會多了。景云話剛一說完,景承宇也就回過味了,自己還是慢人一步,卻仍舊只能按著他的話頭接下:“皇上明鑒,兒臣認為太子所言極是,臣也是不信三弟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茲事體大,兒臣覺得還應當從長計議。”司空瑾本就是存了死志的,都這樣了,他不可能退卻,義正腔圓有條不紊道:“陛下,佟大人提供的賬本書信都在臣府上放著,三殿下藏人的居所臣也查了,如今那院內(nèi)的一干人等都已拿下,臣不敢欺君,具體如何,還請皇上明察?!?/br>景既明明白這個事情今天肯定是要有所交代的,看那不成器的兒子縮成那副德行他便知道這里的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心下早就涼了半邊。直到聽到景云說的話,他才回轉(zhuǎn)過來,臉上帶了一絲灰敗的慘淡,出口的聲音像是兩片銹蝕了的鐵器摩擦一般,嘶啞的厲害,他說:“來人,給朕將這逆子拿下,大理寺卿何在?”江容往上:“臣在。”“傳朕旨意,此案交由大理寺徹查?!本凹让鞅镏鴼?,“御史臺從旁協(xié)助?!?/br>“遵旨?!薄俺甲裰??!?/br>說完,景既明什么都不想再說,甚至連看都不想多看任何人一眼,這朝便就這么倉促的下了。大步下殿的時候腳下不穩(wěn),差點就摔了,虧得邊上的公公扶了的把,當朝天子才沒五體投地,也就是這一下,皇帝的視線便看到還跪著的司空瑾他們,司空大人就算是跪著,脊背也是挺直的,猶如松柏巋然不動,好啊,真是的朕的股肱重臣!再大的驚濤,翻過了會暫歸平靜,一般人都會被平靜所惑,而有些人卻會猜想下波駭浪會什么時候來。景承宇看了景云一眼,才轉(zhuǎn)過身離開。景云還邊上若有所思,并未在意。慕博衍走到他邊上,他才拉住那人,說一句:“去你那?!?/br>慕博衍卻是搖頭,“太子此時莫要隨意出宮,此事殿下與陸大人商意便好,司空大人那怕是不妙了?!?/br>陸離已行至二人身側(cè),在邊上沒動。景云沒有說話,然后帶著陸離往東宮去了。等他二人走遠,魏弘才到慕博衍身邊。魏弘對景修宜本就不是很待見,便說:“這次三殿下只怕是兇多吉少了?!?/br>慕博衍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魏弘奇怪,“景修宜的樣子你也看見了,看皇上的表現(xiàn),只怕也是信了那些事。天道輪回,自作孽不可活?!蹦讲┭苓€是沒有回他,兩人是出了皇城才說的這些話,邊上又沒有其他人,可慕博衍卻是這般的沉默。大殿之上,伸手將他拉住,不讓他參和進去,魏弘一把拉住踏上馬車的慕博衍,說,“我知道你是擔心司空大人,只是這么些年我也有所耳聞,司空大人對皇上一向說的都是不入耳的話,甚至當?shù)盍R過皇上,陛下雖也氣過罰過,最后不還是給了他尚書令之職嗎?再者,景修宜此次犯的是眾怒,朝堂之上有大半的人都附意彈劾,皇上再生氣總不能把那么些人都給辦了吧。”慕博衍回過頭看他,年輕的臉龐滿是正氣,說:“上車吧?!?/br>二人在車內(nèi)坐好,慕博衍才開口:“陛下并非昏君,怎會不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呢。只是忠言太過逆耳啊……”慕博衍停了一下,“皇帝怕言臣史官的口誅筆伐,又不忍親手處置了自己的兒子,司空大人啊,他將皇帝推入了如此兩難的境地?!?/br>“景修宜的事若是事先做了足夠的鋪墊,一步一步揭發(fā),自然也就是水到渠成了,如此疾風暴雨,必然會有所疏漏,就算是證據(jù)確鑿,司空大人今日之舉,是逼著皇帝殺兒子啊。只是……”慕博衍停了一下,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遞給魏弘,魏弘一看便愣住了,還沒等他問,接下去道,“收到這信的人絕不在少數(shù),佟進堯做得太絕對了,若是今日沒有人將此事說與皇帝,不多時,坊間傳聞只怕會興起??上匦胖聼o人會言明,而在陛下心中,集眾逼迫他的那個人是司空大人啊。”魏弘只覺得人心難測,而帝王心術(shù)更是神鬼不能言。慕博衍又說:“景修宜這次看著將萬劫不復,卻也并非一點活路沒有?!笨匆谎圻€沒緩過來的魏弘,“侯爺久經(jīng)沙場,定然知曉——‘窮寇勿迫,圍師必闕’。”魏弘整個人一震,物極必反,景修宜陷入如此境地,若是讓他“置之死地而后生”,那……從情勢上看,這次事件,他想脫身是不可能了的,所行所做太打皇帝的臉了,皇帝怨懟將事情翻出來的司空瑾,只怕更恨的是那個禍國殃民的三兒子,只是臣下若是逼迫太緊,皇上心中但凡升起一點的逆反心,只怕會憐惜原本岌岌可危的父子情,而心生憐憫。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