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思維方式屬于直線化、邏輯性強(qiáng)、推理式的思維方式，瑪麗安則更具全局性、更依賴直覺，還有著鬼魅般的預(yù)感。她以前轄區(qū)的男人們稱她為“女巫”。

在副駕雜物箱下方的空間十分狹小，但瑪麗安還是翹著二郎腿。她不舒服地動了動肩膀，將腿放了下來，換個方向又翹起了二郎腿。然后再次放下，將腳踝交叉，全程都在卷著自己的頭發(fā)，跟貓咪抽動胡須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

羅杰覺得自己像是瞞著眼前這只貓，藏了個耗子在外套口袋里一樣。

“就是那兒?！爆旣惏舱f，指向之前西恩提供給他們的位置。

“粉紅火烈鳥”是一家夜店，從羅杰搬到洛杉磯的時候就有了。當(dāng)時他還是洛杉磯警局的一名菜鳥，因?yàn)楦鞣N原因沒有出柜，所以他從不敢經(jīng)常出入這些夜店?，F(xiàn)在走進(jìn)去后，反倒感覺自己更像是個游客，羅杰有些茫然地四處張望著。

墻上和天花板都貼了黑墻紙，帶龍頭的桶裝啤酒被擺在帶鏡面的吧臺后面。沒有放體育比賽的寬屏電視，但窄欄桿邊的高腳椅可以供客人們邊喝酒邊坐下來欣賞圣莫妮卡大道上的表演游行。

酒吧里沒什么人。通常當(dāng)羅杰和瑪麗安步入滿是男人的地方時，所有目光都會投向瑪麗安。而這次，它們則投向了瑪麗安身后的羅杰，而且所有人的屁股都從椅子上抬起一寸高。

西恩站在吧臺后面，把倒扣的酒杯立過來，拿起各種酒瓶子往里倒，再放上櫻桃、橄欖和小傘，動作一氣呵成。

“嘿！科爾索探長！”他大聲喊道，然后那些向這個皮膚黝黑的英俊陌生人逼近的男人們，就立即回到了先前的座位上。

“我剛想要給你們打電話的。那些拿走我東西的人說，我得去一趟警局才能把東西拿回來?！?/br>
“是的，恐怕流程就是這樣?！绷_杰說。

“這不對吧，畢竟，畢竟那是我的東西啊?！?/br>
“有跡象表明最近有人進(jìn)過那間倉庫，威廉姆斯先生。你不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嗎？”瑪麗安問。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說：“想啊，好吧。但是聽著，我能不能上網(wǎng)把手續(xù)給辦了？”

這倒是個有意思的點(diǎn)子，羅杰想?！翱峙虏恍??！?/br>
對方嘆了口氣說：“可下午我還有個演出，所以時間緊迫啊?！?/br>
“演出？”

“我是個詩人，會有藝術(shù)表演。嘿，如果你留下的話，歡迎欣賞我的作品?！?/br>
羅杰沒有理睬這奇怪的邀請?！叭绻憬o我個傳真號，我能把表格傳真給你。然后你在開工前把表格都交上來就可以了?！?/br>
“好的，太棒了，多謝?！币幻陶邅淼桨膳_邊，西恩不得不就飲料和錢的事情跟他周旋一會兒?！昂喼绷?，這幫基佬給小費(fèi)真摳門?！彼洁熘蚜沐X放進(jìn)罐子?！班迣α耍銓@案子有什么看法嗎，探長？因?yàn)槲矣行┫敕ā?/br>
“我和搭檔來這兒就是為了調(diào)查，”羅杰說，“我們就是來說這事兒的，威廉姆斯先生。”

“這樣?。俊?/br>
“我們希望能和你老板確認(rèn)一下你上周的工作日程表?！?/br>
西恩攪動著東西的手漸漸停了下來，然后他將杯子放下，抬眼瞪著羅杰?！爱?dāng)然可以，他半小時后就來了?！?/br>
羅杰發(fā)現(xiàn)自己很難從西恩的目光中抽離出來，他的眼睛里寫滿了責(zé)難，幾近受傷。有那么一瞬間，羅杰真的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可他繃住下巴毫不退縮地看了回去。

“確認(rèn)所有家庭成員的行蹤是走規(guī)定程序，”瑪麗安說，“未必是因?yàn)橛邢右?，但是你需要給我們出具一個清楚的……”

“肯定的，”西恩說，還是用那種眼神瞪了羅杰一會兒，然后別開了視線?！拔艺f了，鮑勃馬上就來，你們可以問他?！?/br>
***

這場工作餐的氣氛怪透了。這一邊，瑪麗安似乎并沒有注意到自己是在場唯一的女性，此時她沒事兒人一樣地到外面打電話去了。

另一邊，西恩的視線自從鎖定了羅杰之后就完全忽略掉了其他人。這會兒他走過來，用一條毛巾擦著杯子內(nèi)壁，但羅杰認(rèn)為那毛巾看起來相當(dāng)不衛(wèi)生?！八滥闶腔?？”西恩問道。

“我不喜歡這個詞，但是沒錯，她知道?！?/br>
“哈?！蔽鞫鞣畔率种械牟ＡП帜闷鹆肆硪粋€?！斑@么說你有老公還是啥的？”

羅杰皺了皺眉，并沒有回答。他覺得自己聽見西恩在嘴里嘟囔著什么，然后這小子又回到吧臺另外一頭，自顧自地忙了起來。后來，一個穿著藍(lán)色襯衫打著黑色領(lǐng)帶，滿面紅光帶著微笑的大塊頭男人走了進(jìn)來，跟瑪麗安與羅杰打招呼，自稱就是“鮑勃”。

鮑勃確認(rèn)了西恩上一周的行蹤，中間還夾帶了大量贊美之詞，夸贊西恩的品行以及他是多么的值得信賴，品格可靠又高尚，簡直是“現(xiàn)役鷹級童子軍”。就在鮑勃對他追加各種溢美之詞的時候，西恩從幕布后面拖著麥克風(fēng)走上小舞臺。

“噢伙計(jì)，你真該聽聽這個，”鮑勃興奮地說道，還輕拍了羅杰的手臂一下，“他的貨相當(dāng)橫。”

瑪麗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他，而羅杰則意識到他們多半是走不脫身了，如果想出去就得經(jīng)過觀眾和舞臺中間那片聚光燈區(qū)域。“真期待啊。”羅杰干巴巴地說。

“好了，上周我念了大概一頁紙吧?！蔽鞫鲗χ溈孙L(fēng)說，然后那東西就開始尖嘯，他花了好一番工夫才搞定?！爱?dāng)時都誰在？”他做了個手搭涼棚的姿勢，像個巡邏兵一樣環(huán)視四周。

“好吧，沒人承認(rèn)，這我不怪你們?！蔽鞫鬟肿煲恍?，他從屁股兜里拿出一張像折扇一樣皺巴巴的紙?！吧现艿某晒鰜砹耍彼f，“我們詩人圈里把這種格式稱為是‘優(yōu)雅的尸體②’，明白嗎？每一個詩組都從前一句中衍生出來，但句句之間又沒有特別的聯(lián)系，然而整個章節(jié)卻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氛圍。好了，想知道我從你們這幫死鬼那里得來的靈感最后寫出什么了嗎？”

②又叫“精致的尸體”（Exquisitecorpse）是近現(xiàn)代從法國興起的一種玩笑詩歌格式，這個命名是一種諷刺，意思是看似精雕細(xì)琢其實(shí)一塌糊涂。

出乎羅杰的意料，臺下竟響起了不溫不火的回應(yīng)：幾聲“想”和一些零星的掌聲。

鮑勃咧嘴一笑，再次拍了羅杰的胳膊?！八麄兌紣鬯??！彼麎旱蜕ぷ诱f。

羅杰環(huán)視著整個場地，看著臺下觀眾們臉上所謂“愛”的表情，不過他更想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