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是一粒白色藥片，正是何天巳剛才服用的那種。

“何天巳享受局里的特殊醫(yī)療待遇。一切提供給他的藥物，都必須經(jīng)過研究所認可，有時甚至是特需藥物。而這些藥物一旦流入黑市，一般都可以賣出高價——這些事，想必你都很清楚。”

“……”

光叔沒有說話，但過分僵硬的面部肌rou早就暴露出了心底的緊張。

明若星卻連看都懶得去看他一眼。

“有些時候，特需藥品也可以被普通藥物所替代，但為了達到同等療效，通常需要加大劑量。而這又引發(fā)了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藥品的副作用。濫用藥物，很可能會麻痹、甚至摧毀他的神經(jīng)，讓他出現(xiàn)各種異常狀況。”

“……不，不是的！”

突然意識到繼續(xù)沉默無異于全盤認罪，光叔慌忙解釋：“我承認是有偷換過一批藥物，但這肯定和小天最近的異常狀況沒關(guān)系……”

“有沒有關(guān)系，我們誰說了都不算?！?/br>
明若星將藥片丟在光叔的腳邊。

“我已經(jīng)重新向研究所申請新的藥物補給。從今天起，我會跟在何天巳身邊，時刻觀察他的健康變化?！?/br>
光叔仿佛畏懼地低下頭，看著腳邊的藥片，過了好一陣子才囁嚅道：“那我……你打算怎么處理？”

“我要你馬上找個理由，讓何天巳停用現(xiàn)在的這批藥物。還有，從明天開始，把他的存折還給他。”

光叔點點頭，嘴唇囁嚅著，一副想說什么卻又不敢開口的怯懦模樣。

見狀，明若星又嘆了一口氣。

“何天巳是真心把你們當親人看待的，我想他也不會愿意看見你因為他而受苦。我并不要求你們也把他當成親人，只希望今后你可以將心比心。這次我不會上報，但請你以后別再做出違背良心、讓他失望的事?！?/br>
說完這番話，他拍了拍光叔的肩膀。一瞬間，屬于高等級亞人的信息素威壓過去，光叔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噤，險些軟倒在了地上。

——————————

畫室里的何天巳好像遇到了瓶頸。

他皺著眉頭凝視著面前的畫布，越看越覺得自己畫得一團糊涂、亂七八糟。

是因為昨天被明若星嘲笑，產(chǎn)生了自我懷疑？還是單純因為心神不寧影響了發(fā)揮？

提起的畫筆幾次找不到合適的位置落下，何天巳哀嘆了兩聲，丟進洗筆桶里。

“恕我直言，你真的沒有繪畫天賦?！?/br>
一個缺乏情感起伏的聲音響起，他嚇了一跳，這才發(fā)現(xiàn)明若星居然已經(jīng)坐在了他的身后。

“好端端的想嚇死人??？走路帶點腳步聲不好嗎？”

“我不出聲的話，你也許更自在一點?！?/br>
何天巳準備否認，卻又仔細想了想——被這個過分好看的青年盯著看的時候，自己好像真有那么一點點的緊張。

氣氛忽然有些尷尬，于是他咳嗽兩聲，繼續(xù)拿起畫筆，裝出一本正經(jīng)醉心于創(chuàng)作的模樣。

明若星也不去搭話，只瞇著眼睛去看畫布上那一團灰蒙、無法形容的圖案。

又過了一會兒，腦子里一團漿糊的何天巳實在偽裝不下去了，又擱下畫筆回過頭來。

“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就想找你隨便聊聊?！?/br>
“聊什么？”

“……你沒想過找點別的事做？比如，離開金魚村。”

“想啊?？晌业哪X袋還沒全好，身體還時不時地鬧點狀況。光叔說我最好連村子都少出去，還能干什么？混吃等死罷了?！?/br>
當何天巳說話的時候，明若星的目光始終停留在畫布上。他開始覺得畫布上的畫面好像是一座暴風雪中的雪山——就像當年他和那伽一起去野外訓練時征服過的那一座。

那個時候的那伽，身手敏捷、體格強健，明明血統(tǒng)中占據(jù)主導地位的是變溫動物基因，卻冒著零下十幾度的嚴寒，扛著嚴重失溫的昏迷戰(zhàn)友，帶領(lǐng)五人小隊在暴風雪中準確地找到了裝有生存物資的小木屋。

而現(xiàn)在呢？他偷偷地將目光轉(zhuǎn)向何天巳。

原本剛毅的臉部的線條變得圓融了，胳膊上的肌rou群也不再明顯，甚至連過去留下的疤痕也有點拉伸變形的痕跡。

再過兩年，說不定也和行走在大街上的普通人沒什么兩樣了罷。

一股強烈的遺憾驅(qū)使著他開口問道：“你平時不鍛煉？”

“我晨跑啊?！焙翁焖扔行┠涿?，“還有收發(fā)快遞都要跑到村口車站，也算鍛煉了?！?/br>
“那你想當厲害的亞人么？”

“想啊，怎么了，這還和鍛煉有關(guān)系？”

“把手伸出來。”

明若星并沒有費勁去解釋這個問題，他直接把手肘支在放顏料的小桌上，示意何天巳過來和他掰手腕。

“你的手腕真細，確定不會被我給掰折了？”

說出這話之后沒幾秒鐘，何天巳就后悔了。因為比賽一開始，明若星就迅速將他按倒在了桌面上。之后他們又比了三盤，盤盤如此。

“這是什么怪力？！”

“亞人的力量?！?/br>
明若星抽了一張餐巾紙擦掉從何天巳那里沾來的顏料。

“經(jīng)過訓練的亞人，能夠發(fā)揮出幾倍、甚至十倍百倍于常人的能力。如果不是腳跛著，我可以和你比比跑步。”

“不用比我也信了?！焙翁焖鹊膬裳鄯胖?，“你的意思是，我也可以做得到？”

“經(jīng)過努力，也許還能做得更好?！?/br>
接下去的十幾分鐘，明若星為何天巳簡單解釋了這其中的道理——動物基因覺醒的亞人，身體素質(zhì)普遍要優(yōu)于未覺醒的普通人。而適度的體能訓練，不僅有助于提高普通人“覺醒”的幾率，也能幫助已覺醒的亞人突破極限，激發(fā)出身體力的潛能。

不出所料，何天巳果然上了鉤。

——————————————————————

按照約定，這天晚上光叔就找借口回收了何天巳所有的藥物。而從第二天起，何天巳就乖乖地在明若星的督促下開始了新的作息。

晨起跳繩、跑步，早餐后稍事休息，接著仰臥起坐、引體向上、拉伸和推舉。下午主要是整理家務，如果天氣不熱還能增加一點戶外運動。

每天晚上睡覺之前，明若星都會給他介紹一些有關(guān)于亞人的簡單常識。就像是給小孩子說睡前故事。

鄉(xiāng)下的生活，像是一首缺乏高~潮的平淡歌曲，舒緩寧靜。這幾天里，除了光叔偶爾會上門送點東西之外，也沒有別的什么人來訪。但是有了明若星的陪伴，何天巳卻并未再感覺到孤獨。

不知不覺停藥已經(jīng)三天，或許是因為運動加快了新陳代謝，汗水排出了多余的信息素。目前為止，何天巳的身體狀況一切如常。

第四天，明若星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