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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生氣的立場?!?/br>“可怕可怕,你一定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表情有多可怕。”蕭鳴夸張的拍拍胸口,勾起他的下巴,視線落在他抿得緊緊的嘴唇上,目光暗沉。季離撇開頭,不說話,床腳柜臺上的銅鏡反著光,昏黃的鏡面上映出他們的臉,模糊扭曲。這樣遠(yuǎn)的距離,照不清他的輪廓,照不出他的表情,可他分明看見了自己眉宇間深深的皺紋。他這是在生氣么?可是憑什么呢?蕭鳴走到他面前,張開手臂,“穿衣服?!?/br>季離沉默的撿起地上的衣服,屋里的空氣突然靜謐,氣氛變得壓抑起來。良久,季離抬起頭,“為什么?”“嗯?”“老大為什么要這樣?”“因?yàn)槲一剂艘环N病,除了吃飯睡覺,滿腦子都是這種事,就跟我要吃飯、喝水一樣。憋太久了就會頭昏、失眠、四肢無力、發(fā)呆。。??傊疁喩黼y受?!笔掵Q湊近,笑瞇瞇地望著季離,“是不是覺得很骯臟?哈哈哈,幻想破滅的滋味不好受吧?”蕭鳴心想:看吧,看吧,這才是真正的我。季離低頭,專心手上的活,“為什么會患上這種???”“從小受過虐待的孩子跟常人不太一樣,侮辱和羞恥對于我們來說,是很正常的表達(dá)方式,歸根到底還是因?yàn)?,我是個變態(tài)啊?!睘槭裁??嘿嘿,十二歲被趙前壓在破草席上,疼痛折磨下的他傻乎乎地問為什么?那個家伙惡劣笑著說,因?yàn)槟闶桥税。蝗晃覟槭裁催M(jìn)得去?哎哎,可悲的男人,因?yàn)槭峭詰俦划悩友酃獗漂偟目杀哪腥?。蕭鳴勾勾嘴角,“別問我受過什么虐待,我也不知道啊,十五歲以前的事我不記得了呢?!?/br>蕭鳴無賴地想:不過前世受過的虐待倒是記得清清楚楚,所有的不幸大概大同小異吧。“我們?”為什么要將你我分割開來?季離眼神黯淡。兩人沒有說話,季離蹲下身,為蕭鳴穿鞋子。蕭鳴低頭望著他黑漆漆的腦袋,這家伙做什么都是一副專心虔誠的樣子。捧起他的臉,對上他平靜無波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在心里是如何美化我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這種事。你瞧,我渾身上下緊緊粘著污垢,怎么洗都洗不掉。我不像我的頭發(fā)這樣是銀色的,也不如表面那樣干凈,我本身,就是污垢啊?!?/br>說這些是想要證明什么?季離目光微閃,沒有移開視線,“老大,在我心里,你很美麗,強(qiáng)大而且耀眼。”蕭鳴放開手,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季離的眼神太過認(rèn)真執(zhí)著,讓他顫栗,更讓他畏懼。回去的路上,蕭鳴斜靠在軟墊上,望著大個子駕車的背影出神。霞光在他肩膀上暈開,這個外表笨拙的家伙,意外的,擁有野獸一般敏銳的直覺。話說另一頭,劫完色的小公子回家就把自己關(guān)進(jìn)了房里。“唉,”嘆了口氣,撿起床邊的話本,名曰,翻到當(dāng)街強(qiáng)搶民女那一段。“這時一位少俠沖上前,擒住那惡霸的手,說:‘大膽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強(qiáng)搶民女,還有沒有王法?’。”小公子郁悶的用書蓋住自己的臉,“為什么沒有那救美的英雄?若是有,我就正好‘浪子回頭’,跟著英雄一起笑傲江湖,我連臺詞都想好了,可那位美人兒。。?!毕氲侥俏幻廊藘?,小公子臉上發(fā)燙,畢竟是他的第一次。“我得給表哥去封信,查查那位美人兒?!毙」觿幼髅艚莸姆硐麓玻瑳_出房間。“少爺,您沒事兒吧,您不要想不開啊,少爺?!甭穹陂T外已久的賀榮連忙追上去,莫不是受了欺辱,想不開吧?“去書房,我要給表哥去信,讓他幫忙查查那位,額,公子?!毙」拥涂纫宦?,耳根泛紅。“好的,少爺?!辟R榮打了自己一嘴巴,呸,果然是話本子看多了,叫你胡思亂想。不過,少爺這副模樣也反常得很,不會是看上那位了吧?想到那位美人彪悍的作風(fēng),以及那個深藏不露的大個子隨從,賀榮頭皮發(fā)麻。炙陽烘烤著大地,一群人背著行李結(jié)伴走著。前頭騎著馬的是幾個老弱病殘;緊跟著的是女眷,互相攙扶著;最后頭跟著一群步行的青壯年,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疲憊不堪的模樣。“到前面的樹蔭下歇一會兒?!币粋€長相忠厚的大漢跑到隊(duì)首,吩咐身后的隨從將馬上的人扶下來,隨即轉(zhuǎn)身沖隊(duì)伍后頭叫喚,“二弟,把饅頭分一分?!?/br>“好勒?!币粋€圓臉年輕人高聲應(yīng)和,從馬車?yán)锇岢鲆欢褨|西。一個長相猥瑣的男子偷偷湊過來,腆著臉去夠包里的饅頭,圓臉年輕人一下子捉住他的手,“賴?yán)狭銊偛挪皇穷I(lǐng)過饅頭了么?”“二當(dāng)家,沒吃飽,嘿嘿,再給我一個唄?!辟?yán)狭~媚笑道。“滾犢子。”年輕人還沒說話,那個忠厚相的大漢走了過來,一腳踹飛他,“之前的事還沒跟你算呢,你之前說那馬車?yán)锩媸莻€走私鹽的jian商,招呼了兄弟們?nèi)ソ儇?,結(jié)果人家是皇商。要不是道上的朋友講義氣,提前通風(fēng)報(bào)信,我們早給郁林城的官兵圍剿了,老子看在你老爹為救兄弟們而死的份上饒過你,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等過了這懷云山,趁早給老子滾蛋,不然老子削了你?!?/br>“是是,大當(dāng)家,我馬上滾蛋,馬上滾。。?!辟?yán)狭B滾帶爬的往外跑。“呸,貪生怕死的東西?!贝鬂h撿起地上掉落的饅頭,吹了吹上頭的灰,塞進(jìn)嘴里。“大當(dāng)家,這次明顯是個局,專門下了套給我們鉆?!币粋€扮相斯文的男子走到大漢旁邊,“十之八九是隔壁的峰頭寨?!?/br>“大哥,咱們回去削了他們?!卑l(fā)饅頭的年輕人義憤填膺地說。“啪”話音剛落,頭被身旁穿黃杉的女子狠狠拍了下,“白癡,平日里能不能多動點(diǎn)腦子,只要咱們不跟那幾個山頭同流合污,這種事以后絕不會少了?!北慌牡娜巳嗳囝^,鼓鼓腮幫子,小聲嘀咕:“哼,母老虎,難怪嫁不出去。”“三當(dāng)家說得不錯?!彼刮哪匈澰S地看了黃杉女子一眼,“這些年,道上也不好混,不如趁這個機(jī)會從良。”“咱們既然已經(jīng)被郁林城趕到了鳳凰城,不如去投靠這鳳凰城最大的山莊,千葉山莊?!秉S衫女子提議,“務(wù)農(nóng)或是做手藝活計(jì)都行,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把老的、小的和那些女人們安排了?!?/br>“那些?敢情你又忘記自己是女的了?”圓臉年輕人插嘴。“骨頭癢癢了?”黃衫女子捏捏拳頭,骨頭噼噼啪啪響。年輕人捂住嘴,慌忙搖頭,以示無辜。眾人靜默片刻,那領(lǐng)頭的大漢拍板,“也行,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是安置好這些老弱婦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