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突兀的想法：今天路遇冤家，定然是出門忘看黃歷。

“剛才他們又在看我們。”湯圓晃著兩條腿，丟了顆花生米到嘴里嚼的脆響。

“跟著我，你得有一種自覺?！狈髦Z捻了顆花生米在手，斜眼瞧他。

“什么自覺？”湯圓不晃腿了，盯著拂諾虛心求教。

“作為一個(gè)長得很好看的人被人盯著看還能保持不為所動的自覺?！?/br>
湯圓:“……”

未然:“……”

第23章第二十三章

“稟寨主，李虎熊有事要報(bào)?！惫蛟谔孟碌娜苏墙袢樟R娘的那土匪。當(dāng)初他娘給他取這名字的初衷是希望自家兒子日后能成為一個(gè)像老虎大黑熊一樣勇猛的人。初衷嘛，自然是很好的。只可惜事與愿違，初衷打了折扣，李虎熊的體型成功的長成了虎背熊腰的標(biāo)準(zhǔn)，至于勇猛嘛，嗯，在罵娘方面很有建樹。別的不提也罷。

“說。”堂上男子斜靠在虎皮塌里，一雙桃花眼半睜著，明顯沒睡醒。

李虎熊跪在堂下將今日在山下看見的事挑了重點(diǎn)，編排了下前后次序，繪聲繪色的加工一番后傳遞到堂上男子的耳朵里。

“這樣啊，”男子聞言坐起來，他掏了掏耳朵，問李虎熊:“你確定是他們？”

“千真萬確，不能再真。而且屬下還看見他們回去走的是回霧宿山的路?！?/br>
“嚯，那更好了。”男子撐著下巴，瞇縫起眼，眼尾上翹，像只狐貍，“有的玩了?！?/br>
隨后他又問了些有的沒的，才放了李虎熊回去。待李虎熊走后，男子支楞著坐了會兒，吹了幾道過堂風(fēng)，腦子霎時(shí)被冷風(fēng)灌醒。清醒之后，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剛才問李虎熊話的時(shí)候一直讓他跪著。

難怪剛才李虎熊告退的時(shí)候言語里充滿了感激。

……

而回到住處的李虎熊不忘翻了下黃歷，就著燈光看了下，八個(gè)大字躍然入目:諸事不宜，不易出門。

臨安，皇城。

穆仁帝已經(jīng)睡下。寢殿里只留了值夜的宮女，偌大的宮殿，只聽得炭火嗶剝聲響，感覺不到什么人氣。他輕呼出一口氣，覺得實(shí)在孤累的很。索性閉了眼睡覺。說是睡覺，不如說是養(yǎng)神。眼睛闔著，腦子還在想事情。今日上朝梁王上奏說馬上便是除夕了，奏請接太子回宮過節(jié)。群臣有人附議，有人覺得事關(guān)社稷，不可不信道人所言。幾番爭議，仍沒爭議出一個(gè)讓雙方都信服的結(jié)果。穆謙被吵的腦仁疼，只能散了朝。

想到除夕，穆謙想到了遠(yuǎn)在萬里之外的兒子。這是穆桓止頭一次不在跟前過除夕，也不知道會不會想家。林然有沒有將他照顧好，拂諾是否盡心在教習(xí)他修習(xí)國策謀略，穆桓止去了霧宿山能不能適應(yīng)那里極寒的氣候，晚上睡覺會不會踢被子……

滿腹心事攪的穆謙睡意全無，于是起身披衣看奏折。燭火忽閃，一室光影碎地。燭光投影到墻上，印出兩個(gè)人的身影來。

年關(guān)將近的日子，往后推三日便是除夕。天空難得放了晴，不大的日頭，曬的人渾身舒爽。未然一大早就忙活起來，除塵曬被子，剁餡包餃子。軒墨放了穆桓止假，穆桓止難得有這樣可以正大光明偷懶的日子，于是在平日起床的時(shí)間還窩在被子里賴床。拂諾理所當(dāng)然還躺在床上，昨夜穆桓止手腳并用纏他一宿，今早醒來只覺得全身骨頭都散了架。

拂諾深刻領(lǐng)悟到自作自受這個(gè)詞的深刻內(nèi)涵。痛定思痛后，他覺得應(yīng)該找穆桓止談?wù)?。人是自己接過來，斷沒有再送回去的道理，不然會樹立一個(gè)言行不一的不良老師的形象，這不是拂諾想達(dá)到的效果。所以，斟詞措句很重要，既要傳達(dá)出穆桓止睡姿的不佳，又能讓穆桓止為他的這種行為表示出歉意。

“咳咳，”拂諾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那個(gè)，桓兒啊，別睡了，為師有事要和你說?！?/br>
穆桓止動了動，眼睛沒睜，放在拂諾腰上的腿纏的更緊。

“……”你屬蛇的嗎？！啊？！拂諾呼吸驟然收緊，再這樣下去腰都要被你纏斷了?。。?！有沒有作為徒弟心疼師傅的自覺?。?！?。?！拂諾使力把纏在腰上的那條腿掰下去，又不太放心，便用自己的腿把穆桓止的壓住。

“桓兒，醒醒！”拂諾開始晃他的肩膀，試圖把他搖醒。

穆桓止撇撇嘴，嘟囔:“師傅，別鬧?！?/br>
“……”？？？熊孩子我沒有和你鬧！

拂諾欲哭無淚，又不死心地扒了扒纏在脖子上的胳膊，繼續(xù)叫:“桓兒，你再不起來軒墨就生氣啦！”用軒墨來唬穆桓止的效果就和大人唬熊孩子“你再哭我就不給你買糖吃”的效果是一樣的。二者雖在本質(zhì)上沒什么聯(lián)系，但異曲同工的作用都在于能在最短的時(shí)間唬住讓自己頭疼的孩子。

于穆桓止而言，軒墨在他心中所占的分量比之拂諾只有多的沒有少的份兒。否則他不會在晚上睡覺時(shí)都要念叨好幾遍軒墨是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外冷內(nèi)熱古道心腸。正因?yàn)橹匾曔@樣一個(gè)人，所以只想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給他。至于賴床睡覺不老實(shí)這毛病么，給拂諾看看就好了。

每晚拂諾睡在旁邊沉默地聽穆桓止念叨，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每晚睡覺壓為師一整晚，導(dǎo)致為師每天早上起來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怎么不見你念叨念叨為師的好？！??？！小白眼狼一個(gè)！拂諾怨念指數(shù)極速升級，然，失策的是，殺手锏軒墨師叔也沒能讓穆桓止轉(zhuǎn)醒。

拂諾郁悶無比，提了提穆桓止的耳朵，“桓兒，起床了！”

沒人應(yīng)。

“……穆桓止，太陽曬屁股了！”

仍不醒。

“……小白眼狼！你軒墨師叔來了！”

眼皮動了動，嘴砸吧砸吧，穆桓止翻了個(gè)身，卷著身上的被子滾向靠墻的里側(cè)，繼續(xù)睡。

“……”拂諾瞅著團(tuán)在里側(cè)的穆桓止，思索著打哪里比較容易把人疼醒。思索小會兒，掀開被子，手起手落一聲“啪！”。拂諾甩甩手，覺得剛才拍在穆桓止屁股上的那巴掌帶出的聲音極度清脆，極度悅耳。簡直天籟！

“疼……”穆桓止嘶聲輕哼，眼皮抬了抬，終于轉(zhuǎn)醒。拂諾也不催他，靠在床頭活動活動還有些發(fā)麻的手。

“師傅，”穆桓止委屈巴巴，“你干嘛打我?！?/br>
“叫你起床沒叫醒，不得已而為之?！狈髦Z實(shí)話實(shí)說。

穆桓止扯過被拂諾掀到一旁的被子蓋上，一臉怨念的盯著拂諾，埋怨:“師傅，你太暴力了，師叔都比你溫柔！”

“你，你說我暴力？”拂諾指著穆桓止只覺好氣又好笑。一個(gè)每天睡覺手腳并用纏他一晚導(dǎo)致他每天醒來都會覺得自己半身不遂的人說他暴力。還有，他竟然說軒墨比他溫柔？！這孩子莫不是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