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大聲。

“卜凡？是卜凡嗎！”樓上傳來一個小女孩的詢問。

我抬頭望去，看見了陳甲，他背上就背著那個女孩，應(yīng)該是他的女兒。

“美美！”卜凡沖她招手，“快下來！”

“等等！我還要去救其他小朋友，他們還被關(guān)著呢！”美美說。

陳甲似是不贊同，他對女兒說了幾句話，我沒聽見，但我能看出他最后還是妥協(xié)了。

“我們也上去……”卜凡忽然止住話頭，睜大雙眼看著前方。

我還沒來得及回頭去看。

嘭的一聲巨響。

監(jiān)獄的鐵柵欄被喪尸推到了。

四周的所有景物都變成了慢鏡頭一般。

我看著那些警衛(wèi)被包裹、被啃噬、被撕碎，頃刻間就成了一具白骨。

“咯……咯?。　迸埽。?！

我拖起卜凡，而陳甲他們還在三樓！

“美美！”卜凡大吼一聲，“快跑！”

“你們先走??！”美美的聲音從上面?zhèn)鱽?，卻不見人。

走？還是不走！

我正在原地充愣了兩秒，最后帶著卜凡翻墻而出！

我再上樓去肯定來不及了，這時候只能相信陳甲，準(zhǔn)備好退路！

墻外。

我跑進(jìn)卡車的駕駛室，萬幸的是，雖然車頭已經(jīng)變形，但勉勉強(qiáng)強(qiáng)還能開！

一分鐘過后。

監(jiān)獄里傳出的尖叫聲越來越少。

兩分鐘過后。

已經(jīng)沒有獄警還能翻墻而出了。

不能再等了。

我告訴卜凡，讓他呆在車?yán)飫e動，他紅著眼答應(yīng)了。

可就在我要沖回去的時候。

七個小孩就像散落的玻璃珠一樣，一個接一個地從墻上掉了下來！

我趕緊去接！

然而喪尸也在跟著掉下！

我不停地踹開他們，護(hù)著小孩往車?yán)锱埽?/br>
“如生哥哥！”卜凡趕緊叫住我，“美美！美美還沒出來！”

我把小孩塞進(jìn)車?yán)?，又往會跑?/br>
可這個時候，喪尸幾乎全部涌進(jìn)了監(jiān)獄，而后又向著我的卡車翻墻而來。

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開車帶著孩子們走。

不然他們?nèi)嫉盟馈?/br>
可是陳甲呢！？

再等一等，再等十秒。

我心驚膽戰(zhàn)地看著圍墻，直至一個人從上面掉了下來！

是陳甲！

他往前沖了兩步，用身體撞開那幾個跑在他前面的喪尸，而后松開大衣，把美美放了下來。

我看見美美用力搖頭，使勁拽住了他。

可陳甲卻按了按她的頭，把她往前一送，轉(zhuǎn)身擋住了數(shù)十只想要傷害他女兒的喪尸。

我和陳甲認(rèn)識不過兩天。

而這兩天內(nèi)，我就聽他說過三句話。

“你快說說怎么辦，我的孩子還在軍方手里?！?/br>
“我跟你去?！?/br>
以及最后一句。

“你別怕，爸爸在后面看著你，你盡全力跑，跑快點！別回頭！！！”

“嗚嗚嗚！爸爸！爸爸！”美美一邊哭喊著，一邊跑進(jìn)了我懷里。

我一把接住她，關(guān)門上車，轟足了油門往回開。

第16章

“爸爸……”美美趴在車窗邊，想要回頭看。

我趕緊拉住了她。

“哥哥？”美美有些不解地看著我，臉上一片淚痕。

卜凡往前坐了坐，自然地?fù)踝≤嚧?，放輕了聲音說：“美美的爸爸不是說了不能回頭看嗎？美美要遵守約定?！?/br>
“好吧。”小女孩抹了抹眼睛，看著我，“哥哥你帶手機(jī)了嗎？”

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我還是把手機(jī)遞給了她。

美美兩手握住手機(jī)，抵在心口處，呢喃道：“等我到了家就給爸爸打電話，好讓他放心?！?/br>
轟隆一聲。

如遭雷劈。

我握住的方向盤的手僵成了兩塊冰雕。

“……你爸爸接不到這個電話了?！蔽以谛睦镎f，卻怎么也不敢開口。

“美美，最近的電話都打不通的。”卜凡握住對方的手，試圖安慰。

美美想了想，又把手機(jī)還給了我：“那我就不打電話了，哥哥你直接送我回家吧，我在家里等爸爸回來?！?/br>
卜凡張了張嘴，而后又緊緊抿住，帶著幾分求助看向了我。

我對他搖了搖頭。

不敢告訴她，我不敢。

因為我到現(xiàn)在都還不敢隨便想起我媽，只要一想起她，我就想跪在地上哭。

我都快二十了，沒少見過生離死別，但我都沒法接受這事，就更別提小女孩兒了，何況她爸還是為了保護(hù)她……

卡車在遍地的尸群中飛馳。

我?guī)缀趵@了大半個貢井市才甩掉他們。

再回到濱河小區(qū)時，天已經(jīng)黑了。

整個小區(qū)里，只有趙四陽他家的燈亮著。

我打開卡車后備箱，把躲在里面的七個孩子挨個抱了出來。

他們一言不發(fā)地跟在我身后，像沒有魂的牽線木偶，我動一步，他們就跟一步，我停下，他們也停下。

咚……

我剛把手放到鐵門上，還沒來得及敲，半張臉就已經(jīng)把門打開了。

他看著我，第一句話就是：“小陳呢？”

我立馬皺起眉頭，拍了拍美美的頭，讓她先進(jìn)去。

半張臉這才把視線下移，滿臉震驚：“你，你還真救出來了？我……我家小孩呢?。　?/br>
他一把推開我，沖出門外，湊到那些小孩面前仔細(xì)尋找。

一遍沒有找到，就找第二遍。

就這樣來回了五六次，直至把小孩全部嚇哭了，他才停手。

“我家小孩呢？”半張臉茫然地看著我。

看老子有屁用！

我真的很想嗤他一聲，但又實在做不出來。

雖然不知道071監(jiān)獄里到底關(guān)了多少小孩，但最后救出來的就只有這九個，包括美美和卜凡。

屋里的曹乙和馬丙聽到動靜，也跟著跑了出來，瘋瘋癲癲地逮著那幾個孩子看，可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他們的小孩。

“我……我，”馬丙的三角眼哭成了一條直線，“我是不是應(yīng)該跟你去的？”

“你現(xiàn)在說還有個屁用！”曹乙摔坐在地，駝背彎得更厲害了，似乎再也打不直了。

我看著他們哭天搶地的樣子，又想起陳甲決絕而去的樣子。

最后，輕輕拉住了美美的手。

披荊斬棘。

刀山血海。

粉身碎骨。

他都不怕，連半分猶豫都沒有，以命換命救出了自己的女兒。

這就是陳甲，一個再平凡不過的……父親。

“哥哥，你怎么不帶我回家？這里是哪兒？”美美突然問我。

我愣了一下，拿出手機(jī)給她打字：“再等等，你們都餓了吧，先吃飯好嗎？”

美美有些為難地看著我：“那要快點，我怕回去晚了，爸爸會擔(dān)心